第69章(第2/4頁)

聽見容溫催促,班第眼神一時變得有幾分玩味,原本錮在容溫腰上的手,悄無聲息移到她臉上。

——出其不意,班第大拇指與食指以巧勁,強行掐開容溫精致的下顎。熟練的往她被捏嘟開的嘴裏,塞了一口魚肉。

然後,還‘細心’的替容溫托了幾下下巴,讓上下牙閉合咀嚼。

按他這個動作流程,下一步,便該掐著她脖子硬逼她吞下去了吧!

果然是他!果然是很‘面面俱到’的伺候!

在班第硬掐自己脖子之前,容溫識時務的飛快吞下嘴裏的魚肉,一臉不忍直視的感慨,“多爾濟不容易啊。”

班第輕哂一聲,又挑了塊烏雞肉到容溫嘴邊,似笑非笑,“還有更不容易的,殿下可要試試?”

“…………大可不必,我可消受不起你的‘伺候’。”容溫驚恐搖頭,配合的咬了一小口雞肉。然後偷覷班第一眼,鼓起勇氣小聲挑剔,“這個雞皮黑黢黢的,我不想吃。”

容溫本來還在忐忑,怕班第讓她試試‘更不容易的哄法’。

誰知班第什麽都沒說,只當著她面,順手把那塊雞皮扔到了自己嘴裏,還誇道,“燉得很入味。”

他舉止一派自然,容溫卻倏然紅了臉,連脖子根都染了粉色。

他以前也會吃她剩在碗裏吃不完的東西,但並不是這般,一雙筷子,一塊她咬過的肉。

這太親密了!

接下來,不管班第再喂來什麽,容溫都是一副‘我可以’的表情,‘啊嗚’一大口全給咬進嘴裏,費力的嚼。

班第眼風掃過她漲得鼓鼓的雙頰,面不改色,但肩頭可疑的抖了一下,眸中得意一閃而過。

這情形其實有些像當初在蘇木山腳的帳篷裏,他存心試探她心意,故意在她吃飯的時候靠近她。

那時,她也是這樣,羞赧之下,不知如何反應,只會木呆呆的往嘴裏塞吃食以作掩飾。

如今,他們已識得彼此真心,可她依然還會手足無措,不經意間紅了臉。

沒長進啊,小姑娘。

班第不經意彎了唇,垂眸,輕輕替容溫把頰邊的烏發別到耳後。

細微動作,本能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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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第還算有分寸,雖然心疼容溫纖弱,但畢竟是夜裏,吃多了容易積食。

所以,只押著喂了容溫一些不太油膩的肉,點到為止。完全沒有像從前喂多爾濟那般簡單粗暴,形如喂豬。

饒是如此,容溫還是覺得撐得慌,一臉不舒服,她臨睡前還得再喝兩碗治寒症的藥呢。

班第見狀,索性給容溫披了件外裳,拉著她去外面那巴掌大的院子裏,散步消食。

歸化城的六月夜,朗月當空,繁星如織。青檀古樹枝頭,似有小蟲遊走,動靜細碎,窸窸窣窣。

日月不偏心,灑落世間的痕跡,總是美好。

兩人手牽手走到青檀古樹下,容溫平素最愛坐的那個地方。正好,有一枚未成熟的小青檀果砸下來。

班第隨手接住,見容溫一臉興趣,便遞給了她玩。

容溫捏住翠油油又光滑的果子摩挲幾下,似不經意道,“你瞧這果子滑溜溜的。我聽人說,南方的青檀果與我們北方的不一樣,皮上有一層柔毛。”

“不清楚,我從未去過南方。”班第隨口道。

當年長兄困死於漠西殺虎口群山,更是困死於大清對蒙古的封關令,這事成了他心裏解不散的症結。

自那以後,他從黃沙大漠裏,開辟了一條通往關內的密道。

他倒是從密道入關去過一些地方,但次次都有要事在身,從未起心思為草木駐足。

“那你可想去南方看看?風景舊成諳的江南,聽著便讓人心生向往。”容溫漫不經心笑問,一派閑散模樣。

與她的雲淡風輕相比,班第可謂失態,魁梧身形僵在原處,堪堪以不敢置信掩蓋住灰眸中的銳利鋒芒。

因封關令在,所有蒙古人都似被大清圈養在草原上的牛羊,一輩子都逃脫不了這片土地。蒙古王公每年歲末能入京朝見一次,已是天恩。

蒙古人若想去南方,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大清撤銷封關令;要麽大清亡,蒙古人仿效幾百年前的先祖金人,舉兵南侵,韃靼關中。

容溫問出他想不想去看南方這話後,班第心頭兀自一沉,面色莫測,第一反應便是——被發現了。

可容溫神色間未免過於平靜坦然,不帶半分探究猜疑,絲毫不像是洞悉了他的籌謀。

方才那句問話,也不似試探,更像是隨口一句閑話。

班第閉目,瞬息工夫,心中已有了抉擇,面上恢復如常,盯著地上暗影,頗有幾分裝傻充愣的意思,“我不鐘情草木。”

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闔族生死攸關的大事,哪能宣之於口。

容溫按下那瞬間升起的驚慌甚至失落,也按下了到嘴邊的那句追問,八風不動轉圜道,“也是,你瞧著就不像愛蒔花弄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