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8頁)

身著歸化城守軍鎧甲的小兵往班第方向斜乜一眼,刻意對著察哈爾指桑罵槐,“滾遠些,我們的米糧,可不養禍害!”

“去你娘的胡說八道!你歸化城是人,我科爾沁將士的命便不是命了?”

察哈爾怒不可遏,紅著眼,提了拳頭不管不顧往說話那個歸化城兵役身上痛揍,“我們就合該老老實實去赤峰城以血肉之軀堵噶爾丹的火炮,換你們這些喪良心的東西平安喜樂,苟活於世?”

對方也自也不是好相與的,很快,兩人便打作一團。

眼看那兵役就要不敵,邊上幾個與他同路的兵役個個摩拳擦掌,索性也一股腦撲了上去。

六七個人圍毆察哈爾一個。

此時戰事吃緊,內憂外患,風聲鶴唳。這番不大不小的動靜,自然早早被報到了土默特王耳中去。

土默特王聞訊,頭疼扶額,立刻扯了大清駐歸化城副都統五格同來。

土默特王與副都統五格趕到時,正見班第渾身肅殺立於鬥毆人群三十步開外,那雙健壯的胳膊,赫然挽弓對準鬥毆的幾人。

“台吉,台吉萬萬不可!”副都統五格緊張大喊,他們將將才安撫好帳下吵嚷著要降的兵馬,可不能因這場小小的鬥毆再度騷亂起來。

伴著這道高聲呵止的,是班第出弦的利箭。

不偏不倚,正中最初出言挑釁察哈爾那人眉心。

那人還算健碩的身形,轟然倒地。

鮮血順著箭柄流下時,四下隨之靜寂。

土默特王與副都統同時被氣得頭暈目眩,見了血,今日這事兒注定是不能善了了。

察哈爾卻不管那許多,隨手撂開身前那人,闊步邁到班第身邊,颯爽笑開,“那人嘴賤,這般輕省的死法,便宜他了。”

“確實。”班第頷首,眉目狠戾,隨口吩咐聞訊領人趕來的多爾濟,“曝|屍。”

這才是他,真正的他。

多爾濟素來對他馬首是瞻,聞言雖知大敵當前,自己先內亂起來極為不妥,卻半分不帶猶豫躊躇,高聲道,“把屍體掛上城墻,以儆效尤!”

土默特王與副都統全程看得目瞪口呆,眼前黑影一重疊一重,是真的快暈過去了。土默特王顧不得體面,翹起胡子氣急敗壞吼道,“你們這些科爾沁後輩,當真小兒意氣,如此胡鬧,激化內亂,這歸化城不要了?”

“這歸化城本就不是我科爾沁的,要與不要有何幹系?再說,從頭到尾嚷嚷著投降的,可不是我科爾沁人。”

多爾濟譏誚冷笑,想起自己五哥晝夜辛勞,調兵遣將,只為替眼前這些人死守家園,免遭鐵蹄鞭笞。結果到頭來,這些人卻為了些愚昧荒謬的理由,不斷以言語重傷他五哥。

多爾濟只覺心頭被巨石堵塞,無限淒涼,憤恨不休,刻薄道,“好歹也算相識一場,我不妨提醒一句,趁早歇了歸降偷生的心思,沒用!當年噶爾丹突襲漠北喀爾喀,也不是沒見過白旗,可到頭來,喀爾喀青壯仍舊被屠戮殆盡。”

非我族內,其心必異。

噶爾丹得勢不正,手邊兵力有限,又怎會留一群潛在威脅在身邊。

土默特王氣得打嗝,卻礙於多爾濟句句在理,都是無可反駁的大實話,只能把那股氣憋回去。退後一步,把副都統五格讓出來。

五格是曾在京城為官的,為人處世比土生土長的土默特王圓滑許多,面上扯著假笑,唱起了白臉。

“小七爺慎言,歸化城與科爾沁乃是守望相助的兄弟,萬不能因一時意氣,放出這些狠話傷了和氣。我知道,你是因城中流言在為台吉抱不平。放心,我定想方設法,盡快杜絕這些口舌官司。”

“不急。”一直默不作聲的班第忽然開口,低啞的嗓音在暗夜裏炸開。

土默特王頓時欣慰暗生,還當他們這群科爾沁人總算有個冷靜的出來打圓場了,卻見班第冷然挽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咻咻咻’幾聲過後,方才口出不遜,圍毆察哈爾那幾個兵士,瞬間倒地。眉心無一例外,都插著寒光凜冽的利箭。

如此囂張,簡直是全然不把土默特王及副都統五格方才那番軟硬兼施的勸說放在眼裏。

在土默特王與五格的怒目中,班第慢條斯理收回彎弓,冷聲直白道,“二位若無力彈壓軍中騷亂,大可請我相助。”

請他相助,他怎麽助,靠刀劍彎弓射殺麽。

土默特王被班第的囂張氣焰氣得一個仰倒,邊上五格適當扶了他一把。

冷靜下來細想,其實班第這般強硬手腕也算是個辦法。

畢竟草原素來奉行的,都是弱肉強食那一套。在絕對的武力威壓下,所有的動亂只能歸於服從。

但土默特王與五格畢竟是這群兵將的領頭,多年經營,難免有所掣肘,不敢輕易動武,唯恐牽一發而動全身,引起嘩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