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頁)

半夢半醒間,容溫腦中後知後覺蹦出一個念頭——炸得她瞌睡醒了大半。

這帳篷是班第的,這套氈墊氈毯十成十也是班第的。

她躺在班第的被窩裏!

容溫雙頰滾燙,飛快褪下腕間的佛珠念了一遍心經,這才迷迷糊糊再次蘊起睡意,睡了過去。

半夜,睡在帳篷背後,天當被地當床的班第憑著過人耳力,聽見小帳篷裏頻繁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悄無聲息的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容溫沒有枕頭,又是第一次睡氈墊氈毯這種東西,不安穩,也不習慣。哪怕在睡夢中,也不忘四處拱腦袋,想找個舒適位置。

班第居高臨下,灰眸半斂,看被氈毯裹成只春卷的她,來來回回到處蹭。直接蹭出了氈墊位置,睡到了草甸上。

男人的濃眉不自覺擰了一下,蹲下身,輕巧提著那只‘春卷’放回氈墊上。

睡夢中的容溫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順著他手的方向滾了滾,一副要用他手臂當枕頭的架勢。

班第睇著已經半掛在自己胳膊上的腦袋,徑直推開,最後卻又鬼使神差的坐在了地上,大腿正對著容溫的頭。

片刻之後,容溫果然蹭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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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第二日揉著脖頸醒來時,外面已天光大亮。待瞧清自己這身皺巴巴的衣裳後,容溫難掩嫌棄,立刻去拿了多羅郡王給的行囊。

可是翻來翻去,只翻出一套艷紅的草原女子騎裝來。

容溫瞅著這刺眼的顏色,莫名想起了班第曾送給她的那套‘紫茄子’。郡王府的人,別的她不敢說,但這眼光絕對是一脈相承。

沒有衣裳換洗的情況的下,再愛美的心也只能收著。容溫興致不高的換了騎裝出來,正好寶音圖和小牛兩從遠處歡快跑來。

寶音圖嘴甜,又不太認生,圍著她便開始笑鬧,“五嬸,你好懶,起得真晚。不過看在你漂亮得像新娘子的份上,我就不羞羞你了。”

小牛是在京城長大的,知道什麽叫尊卑有別。對容溫恭敬許多,但還是難掩小孩子本性,聞言使勁兒跟著點了幾下頭,喃喃的誇,“很漂亮。”

容溫有些好笑——小孩子八成都愛鮮艷的顏色,越是鮮艷越覺得好看。她沒硬掰小孩兒審美的意思,遂笑著問起,“怎麽沒見你阿布和額吉?”

班第也不在。

“阿布與額吉天不亮就放牧去啦。”寶音圖沖容溫眨眨眼,大聲答道,“五叔去了山上,但是有給五嬸留吃的。”

“唔,我等會兒再吃吧。”容溫不太有胃口,“我先去河邊梳洗。”

“那我們陪你!”

寶音圖拉著小牛綴在身後,像兩只小跟屁蟲。容溫趁機問了他為何稱呼班第五叔。

“因為他就是我五叔啊。聽我阿布和額吉講,小時候是五叔把我托付給他們養的,但是五叔每年都會來看我。這次他不僅自己來,還給我帶來了小牛做玩伴,我可太高興了。”

寶音圖果真不是小圓臉夫妻親生的。

容溫心頭略微發沉,卻礙於孩子天真爛漫的笑顏,並未繼續問什麽。

三人說說笑笑,很快到了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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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第尋來時,便看到的是這樣的情形。

一襲紅衣似火的姑娘,輪廓柔和,垂頭坐在河岸,背後是靜靜流淌小河與起伏和緩的小丘,茂盛的野古草與糙隱子草隨風飄揚,卻遠不及她緋麗的裙擺耀眼。

若是沒有那兩個在她頭上作亂的小子,扯得她齜牙咧嘴。此情此景,說是能入畫也不為過。

見班第來,寶音圖笑嘻嘻的擡頭和他打招呼,“五叔你來看,我們給五嬸編的辮子漂亮嗎?”

先前容溫洗漱時,覺得自己水中的倒影略顯怪異。起初以為是衣裳顏色太艷,後來才想起是自己的小兩把燕尾發髻與這身騎裝不搭,便想著換個發式。

寶音圖瞧出了她的意思,自告奮勇,說他會編特別漂亮的小辮子。容溫瞧著他頭上卷卷曲曲,但不乏精致的小辮子,將信將疑的應了。

寶音圖確實會編小辮子,但是下手沒個輕重,容溫險些被他薅哭。小牛動作溫柔許多,但手藝不行,編出來的辮子松松垮垮,難看得緊。

班第來之前,容溫正在勸這兩孩子放過自己,也放過她。可這兩個孩子分外堅持。

見到班第,容溫是從未有過的激動,瞪著發紅的眼眶求助,很是可憐。

班第沉臉走近,趕走還想繼續禍害容溫頭發的兩個孩子。

一雙灰眸掃過容溫散亂不堪的腦袋,落在她那雙發紅的小鹿眼上。

容溫沒理他,自顧對著河水,打算把頭上編了一半的小辮子解了。

班第盯著她的動作,微不可察的輕哂一聲,挑眉問道,“你不會?”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主低下頭,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