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刺殺

黑夜的夏風也帶點兒涼意,吹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和車窗簾,馬車極大,裏頭置了一張床,上頭躺了一個面容嬌美的女子,蓋著蠶絲夏被,馬車在黑夜中加快速度駛出了安國,只是快要到邊境的時候,陳越忽然停了下來。

“皇上,安國的世子求見。”陳越沉聲稟告。

顧歸酒抱著懷中人,掌骨分明的大手撫摸著她垂落下來的青絲,聞言手微頓。

“問問他有什麽事。”

過了半晌,陳越回來,道:“皇上,世子說,想要再見皇後娘娘一面。”

顧歸酒矜貴的眉蹙起,半晌後,輕輕的放下了今羨,站直了身自個兒走了出去。

嚴於孤身一人站在安國和嶼國的交界處,目光一直望著馬車,他今天忽然聽見了父皇下旨廢除了他同今羨的婚約,心中不安,失魂落魄的走到了郊外的府邸,卻看見炎卿帝抱著今羨乘坐馬車離開了。

於是便快馬加鞭堵在了這裏。

他別無所求,只想和今羨說說話,他很明白,她要是過了這邊界的交界處,這輩子他們或許都不會再見到了。

他一想到這個結果,就不能接受。

總歸,也不知道想說什麽,但是他真的有很多話想要和她說的,那些話,包含了一輩子的時光。

如今,滿腔的歲月流長只化成一句話。

他想問問羨羨,解除婚約,是她心頭所想的麽?

可是老天爺似乎就在戲弄他,出來的不是今羨,而是炎卿帝。

他上前行了禮,目光悄悄地看了眼今羨所處的馬車,他只當是炎卿帝不願今羨出來見面,低聲問道:“皇上能否通融一下讓嚴於見見羨羨?”

顧歸酒站在馬車前,黑夜朦朧,將兩個少年郎的身影都美化了許多。

他垂眸看了眼嚴於,“你有什麽話同她說的,可以告訴我,她已經睡著了,不方便吵醒她。”

睡著了?

難道他們之間真的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嗎?

嚴於心有不甘,作揖道:“勞煩皇上通融一下,讓臣見見她,一面,就一面。”

顧歸酒側眸看了眼馬車,那裏點了一盞朦朧的燭火,想到那人是他的心尖尖上人,他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她睡了,你有什麽話就同朕說。”顧歸酒看了眼天,“時間不多了,朕趕著回嶼國,你速度。”

嚴於看著顧歸酒,半晌後,無奈開口問道:“皇上,臣想問你,今日婚約忽然解除了,是您的主意還是羨羨的主意?”

話音剛落,顧歸酒的視線便看了過來。

嚴於作揖等著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嚴於腰彎的都有點酸了,顧歸酒才面無表情不答反問道:“那朕問你,既然你們之間的婚約本就是你設計得來的,如今不管是誰說的解除婚約,又有何相關呢?”

嚴於喉結滾動,啞聲:“皇上這話是什麽意思?”

“朕什麽意思,你心中清楚也很明白。”顧歸酒道:“你和國師之間聯合起來設計酒酒嫁給你,就沖這一點,你都不配知道今日的婚約解除是誰的主意。”

嚴於被點破,臉色都尷尬了好幾分。

他啞聲:“皇上,羨羨也知道了這件事麽......”

顧歸酒不耐的嗯了聲。

嚴於心口一灼,他怎麽也沒想到,今羨會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那她怎麽想他,對他失望了是嗎?

夜色更深了,顧歸酒轉身,對著嚴於道:“你要知道,當你開始撒謊的那一刻,你就不配得到她,換句話說,就算你沒撒謊,你也不配,她一直是朕的,從開始,到結束,她都是朕的。”

嚴於明白的,他深知自己鬥不過嶼國的炎卿帝,如今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同另一個男人駛著馬車離開。

眼睜睜的看著她進入了嶼國。

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之間的溝渠越來越深。

往後再見,君臣之禮,再無半點夫妻之情......

嚴於的眼眶紅了,看著馬車駛入了嶼國的邊界,看著馬車揚長而去。

心口狠灼,喉口都發澀。

腦海中忽然浮現了炎卿帝的話,對啊,從開始,他就不配。

不配得到她。

畢竟,感情之間夾雜了謊言,就像白紙上加了汙點。

風煙起,他看著城門關閉,馬車化成一個小點消失在視野裏。

從現在開始,我失去你了。

亦或許......

我好像從來沒有真的得到過你。

馬車在顛簸,那人在熟睡,對外頭的一切沒有一點兒知覺,顧歸酒將她抱起來,擁入懷裏,薄唇抵著她的耳畔,呢喃道:“不知你醒了是否會怪我把你帶回嶼國,你要氣便氣吧,你再氣我也不可能放你走的,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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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鵲在宮墻上嘰嘰喳喳叫個沒完,蟬鳴聲也吱吱吱叫個不停,隔著開了的窗欞傳入了安靜睡在床榻上的今羨,她眉心微蹙,嚶嚀了聲,夏季的和風徐徐的吹起了床榻前的紗帳,拂過今羨嬌美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