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翼國皇城的冬季素來是比別的地方要冷上許多,大雪落在宮墻上,紛飛的雪景和紅色的宮墻相融合,將皇宮點綴的尤為美麗。

大雪刮過,寒風瑟瑟,將枯樹上零星的幾片樹葉吹的唰唰作響。

如今也算是深夜,但浣衣局卻還是燈通明,墻沿上掛著的燈籠映照下,一抹倩影映在地上,雪落得很大,她低著頭,面前擺著一個木色的大盆,裏頭裝著許多的衣裳,似乎是堆積在了一起。

寒風刮過,那小女子打了一個哆嗦,手卻也沒停,繼續搓洗著衣裳,一雙白嫩的玉手如今已然變得又紅又腫,燭火映下,手背上似乎還有點點的凍瘡。

回廊路過幾個宮女,看見此情此景,不免停下腳步,恥笑了聲,側頭和身邊的小姐妹不屑的道:“你說這溫家到底是倒了什麽八輩子大黴,如今這位大名鼎鼎的溫家嫡小姐溫初酒剛進宮就被皇上發配到了浣衣局洗衣裳,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不是嘛。”有人附和,“你說這溫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皇上怎麽就獨獨對溫家這麽狠呢。”

宮女的話聲音沒有刻意放小,更是沒有刻意避讓著溫初酒,如今,她都能一清二楚的聽進去,她吸了吸小鼻子,將冷的快要掉下來的鼻水給吸了回去,一雙桃花眼微垂,看著桶裏還有半桶沒有洗完的衣裳。

這些都是皇上丟過來的,說是沒洗完,她就不能睡覺。

她眼眸微顫,翹卷的睫毛掃了掃,看著自己被凍的通紅的手,忽然鼻尖一酸,她也不清楚,為何皇上要如此的爭對溫家,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新帝登基不過幾日罷了,就將溫府整治的壓得人透不過氣,她的爹爹溫城玉為此還一夜之間白了頭,不管他們怎麽托關系請求大臣們在皇上門前美言溫府幾句,但是只要幫了他們的大臣第二日都直接被皇上一道聖旨一同治了罪,弄得如今,大臣們亦是遠離了他們溫府。

到底是什麽原因溫初酒也不懂,但是,她能知道的是,她的爹爹真的聽信了別人的建議,外加她同父異母妹妹溫雨雨的慫恿,真的將她送進了宮,美名其曰是進來給皇上當妃子的,但是實際上,不過是替父受過罷了。

夜深了,風呼嘯的更厲害,宮女們早就退下了,溫初酒蹲了一夜,腳都麻了,她迎著紛飛的大雪站了起來,冷到有些僵硬的手指輕輕的掃了掃肩上的落雪,她就這麽看著不遠處的那塊禿了的樹。

將兩手合在一起搓熱,放在略微有些起皮的櫻唇旁呵了呵氣,冬日裏,從嘴裏吐出的白霧立刻被寒風吹散。

思緒似乎一下子飄到了老遠,她忽然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虧她還是一個溫家的嫡小姐呢,沒有一點大小姐的模樣,自從她的娘親離世,姨娘生了一男一女之後,她就變成了名義上的大小姐,實際上是別人口中礙眼的家夥。

而她如今看著漫天的大雪,暗嘆道往日在家中被姨娘和妹妹欺負也就罷了,如今頂著伺候皇上的名義進了宮,還沒見著皇上一面呢,就被丟了一桶衣裳,叫她今夜之前必須洗幹凈,屆時會有姑姑檢查。

真是夠可憐的。

溫初酒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唇,忽地響起姑姑和她說的那句話,“皇上說,要是今夜這一桶衣裳沒洗完,那你就別睡覺了,滾回你的溫府去。”

滾回去的後果溫初酒早已想到了,無非就是死路一條。

她還不想死,她想要自由。

一個完全的自由,所以在這之前,能忍則忍吧。

溫初酒垂眸,看著那剩下半桶的衣裳,其實這些衣裳換做夏季來說,洗的倒是快,但是如今可是寒冬,似乎格外的針對她,用的都是落雪化成的冰水,泡下去,冰到她的手都沒有知覺了。

眼看著天邊漸漸的露出了魚肚白,溫初酒咬牙,利索的將剩下的半桶衣裳洗完了。

她松了口氣,看著踩著點,不多一秒不少一秒的姑姑,道:“姑姑,我洗完了。”

姑姑沒有理會她,只是眼神越過了嬌小的溫初酒看向了她身後晾好的衣裳,溫初酒沒有忽略掉姑姑眼底一閃而過的佩服,她忽然安下了心,看來,是過了這一關了。

只是還沒等她松多幾口氣,姑姑故意變冷的嗓音便又響起道:“倒茶會嗎?”

溫初酒愣了下,片刻後,立刻回神道:“回姑姑,會的。”

姑姑淡淡的嗯了聲,頭微動了動,對著溫初酒道:“去換身衣裳,給皇上奉茶去。”

當真是把她當成宮女使喚了,偏偏溫初酒還不能反抗,如今,全家人的命都懸在她的身上,她做不出沖動的事,於是便只能點點頭,莞爾一笑道:“好。”

姑姑雖然久居宮中,但是也曾耳聞過溫府。

溫府在翼國是個神奇的存在,一直很受先皇的庇佑,溫家雖沒有參與朝堂,但是各個大臣們看見了溫家都是會先問好,由此可見,溫家有多麽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