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民國之寫文(51)(第4/5頁)

沒能守住這大好河山,任異國軍隊在這片五千年的土地上耀武揚威,這是他們這些老朽的過錯。後世的史書上,吾輩讀書人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享後世無盡的罵名。

李中堂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年病重之際,還是忍不住寫下絕命詩分辨道:“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裏外吊民殘。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閑看。”

中堂帶著無盡罵名死了,他還活著,庸庸碌碌,一生無為。

然,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就讓他用這具殘軀,為他李家的千裏駒開路吧。

那個後生還說了:“少年強則國強,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

真遺憾啊。他沒法看到這副場景了。

……

……

褚晉是開明中學的圖書管理員,同時也是守夜人的書粉。

自從守夜人先生被封殺後,他就一直沒有在報紙上聽到先生的消息了,也沒有再看到先生的文章了,這讓他頗為憤怒郁悶。

前幾日報紙上突然刊登了一個報道,麥田其實是守夜人先生的新筆名!

他也看過《流浪奇遇》,為書中大毛的遭遇而牽腸掛肚,所以也開始把家裏的剩飯剩菜施舍給了流浪兒。他從未想過《流浪奇遇》也是守夜人寫的!

在知道這一點後,他更喜歡守夜人了!

然後沒過幾天,報紙上竟然曝光了守夜人的真實身份:李景然,奉天人士,吃喝嫖賭毒五毒俱全,不孝不悌罔顧人倫……

種種加起來讓褚晉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守夜人先生竟然是這樣的人?他怎麽能是這樣的人?!

等等,李景然這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他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他的腦海突然浮現了一個少年人的清俊面容。

之前這個少年人也在圖書館工作,但是因為他學歷太低褚晉一直有些看不起他。那個少年也不過十幾歲,和報紙上寫的李景然的年齡也對的上……

種種線索串聯在一起,最終倒向了那個最不可能的真相。

他那位少年同事,竟然就是守夜人!

想起他往日對他的呼來喝去,他不禁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尷尬和羞愧。但是一想到報紙上刊登的有關他的一樁樁罪證,他又理直氣壯起來。

像他這般不孝不悌,兩面三刀的流氓惡棍,本來就不配別人的尊敬!

他當初竟然喜歡上這種作者,真是瞎了眼!

他著實氣悶了幾日,氣的報紙懶得看,也沒胃口吃飯了。

然後又一日早上,學校裏突然響起了喇叭聲。

校長周德璋先生在喇叭裏大聲說讓他們看今日的《文學報》,上面刊登的有守夜人的自辨書,說只要他們看過後一定會相信守夜人的清白了!

本來已經對守夜人心灰意冷的褚晉因為周德璋先生的這番話,心裏不禁對守夜人重燃希望。

也許……他是被冤枉的呢?

已經多日不看《文學報》的褚晉就借來了同事的報紙,準備看個明白。

他倒要看看守夜人要如何辯白。

守夜人的自辨書刊登在頭版,是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只是名字有點奇怪,叫做《畜生道》。這個名字好生古怪!

【我出生於東北的大戶人家,自幼便是一個奇怪的孩子。

“你要好好學習,將來好孝順我們啊。”說這話的母親在記憶裏的面目早已模糊不清。自從她死後,我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她了。

所謂的父母親情,是我一直捉摸不透的東西。或者說,我對“孝順”這個詞一直懷抱著莫名的恐懼。

什麽是孝順呢?是聽父母的話嗎?不是吧?若是父母錯了怎麽辦?

是要好好侍奉父母嗎?那麽好好侍奉的標準又是什麽?由誰來對其下定義呢?

讀書不是為了明白學問嗎?不是為了報效國家嗎?為什麽又和孝順扯上了關系?

我輾轉反側,整夜整夜思索這個問題,卻只是越發混沌。

“不孝順的人就是畜生!”我忘記是誰說的這句話了,但是左右不過是父母的話。我為這句晦澀難懂的話戰栗不已。如果不孝順的話,便連做人的資格都失去了,只能淪為豬狗之類的牲畜了嗎?

我的母親是自殺的,是因為父親過分寵愛當時還是妾室的繼母。繼母也因此成了我的新母親。

繼母是個可親又可怕的女人,我一向對她敬而遠之。

誠然,她是母親的敵人,可是她在成了我的新母親的同時,也成為了法理上我必須“孝順”的對象。

“你要好好學習,將來好孝順我們。”這次是由父親說出了和母親相似的話,他的笑容是我無法解讀的古怪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