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你這就要替我當起家來了?”顧垣捏捏她的臉,“都聽你的,你要不願意,我馬上讓他給咱們送回來。”

“你就拿我找樂子吧。”富小景哼了一聲,“當初我要不主動,你是不是就放棄我了?”

沉默。

“什麽叫緣分,這就叫緣分,你明明都要放棄我了,我又找上你了。”富小景把她買的男式衛衣拿給顧垣看,上面印著鮮明的C大logo。

“後天畢業典禮,你能不能穿著它和我一起拍照?”畢業典禮的門票被她塞到了衛衣裏。

她湊到顧垣面前把他往後梳的頭發扒拉到前面,一邊扒拉一邊說:“這樣,你就看著和我年紀差不多了。”她沒見過他二十來歲是什麽樣子,而他也不是個熱愛照相的人,她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他二十來歲時長什麽樣。但現在還不晚。

“你這是嫌我老?”

“不老,不老,我就喜歡你這麽成熟的。”富小景又把他的頭發往後扒拉,露出一個光潔的額頭,富小景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怎麽樣,我都喜歡。”

富小景又把她給富文玉和姥姥買的印有logo的衛衣拿給顧垣看。

“我給姥姥看了你的照片,姥姥問我在哪兒找了這麽一個漂亮的小夥子。至於我媽,等她到了紐約,我再跟她說。”她好幾次都想給富文玉說,但她怕富文玉聽完心情不好路上再出點兒什麽岔子。

顧垣把他之前給富小景買的愛馬仕徠卡聯名相機拿出來。

“天,你什麽時候買的?”富小景打開相機包,在取出相機之前特意去洗了手,擦幹手後,小心翼翼地捧著相機左看右看,“我這種業余愛好者其實不用買這麽好的,不過你既然給我買了,我一定努力提高技術爭取配得上這個相機。要不我先拿你練練手吧。”

富小景像剛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一調試好相機,她就開始拿著相機對著顧垣拍。

“給我笑一個。”

“弧度能不能更大一些?”

富小景對顧垣的笑容弧度並不滿意,為達到最佳效果,她開始做鬼臉逗他笑。她的鬼臉和她畫的柿子一樣不拘一格。

顧垣笑著笑著突然沒了表情,“小景,我有話跟你說。”

“一定要現在說嗎?”富小景看他這麽嚴肅,心裏突然一沉,面上依然是高興的。

“一定要。”

富小景被迫坐在顧垣對面,中間隔著一張桌子。

顧垣把他的基因檢測報告放到富小景面前,“我父親患有重度雙相障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躁郁症。除了生活事業的不如意,遺傳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我患病的幾率比普通人要大不少。而且我們家的發病期都比較晚,我爸是三十歲才有明顯症狀的。”

盡管富小景早有準備,但事實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顧垣母親九十年代初來美國,他二十一世紀初來紐約,中間這段時間他一直和他的父親生活在一起。

也就是說,顧垣從童年到少年一直和一個有重度精神障礙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大學做社工時接觸過精神病人的家屬,在家屬裏,負責任的往往比不負責任的要艱難許多。如果病人配合治療,生活還有希望;但如果病人不配合,不遵醫囑,不按時服藥,而家屬又不忍心把病人長期送到醫院,那麽等待這家人的往往是無窮無盡的折磨。有些病人的攻擊性還特別強,重度患者躁狂發作時砍人並不是什麽大新聞。

她終於知道,他身上的那些疤是怎麽來的了。她突然體會到了他的絕望,遠離了那樣的父親,想必來美國時是想開始新生活的,可他的母親也把他當拖累。

但他從不說自己父母的壞話。

“我買彩票時,還以為自己中獎的幾率比別人大很多呢,結果一出來,我才知道自己是在發白日夢。”富小景去握他的手,“跟你提個小要求,你能不能答應我?”

富小景的反應再次出乎了顧垣的估計,他本來想就患病概率對她做一個詳細的解釋,他會給她設一個信托基金,以後無論他怎樣,她都會衣食無憂。他欠她的,他會在別的方面補償她。

可她什麽都沒問。

顧垣任她握著,盯著她的眼睛說:“當然。”

“剛才沒拍好,你能不能再給我笑一個?”

顧垣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八顆牙齒。

這次她終於滿意。

“你長得真好看,怎麽拍都好看。”

富小景隔著桌子去摸顧垣的眼睛,一邊摸一邊感嘆怎麽長得這麽好,手指往下觸到他的鼻尖,嘴裏呢喃,怎麽有這麽好看的鼻子。最後她的指尖抵著他的嘴唇,用中指指尖在他唇上寫了一個“好”字,嘴巴也生得好,都好。這麽好的人現在是她的了。

她很高興,手掌撐著桌子,隔著桌子去親他,親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她告訴顧垣,這些以後都是她和他共有的了,他可不能讓別的人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