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富小景又給顧垣盛了碗青菜豆腐湯,“你再多吃點兒。”

說完,她跑到臥室去翻抽屜,翻來倒去,也沒找到一根合適的鏈子,後來翻到針線包,拿出一根紅線,綁在戒圈上。

黃銅戒圈垂在她的胸口,她的手心覆在戒圈上,一顆心砰砰地跳。

她知道他喜歡她,但突然跳躍到了這步,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剛決定跟他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他又談起了永遠。

富小景回到客廳,把脖子上的戒圈給顧垣看,“你覺得好看嗎?”

“你戴怎麽都好看。你以前老覺得我不真誠,可我要真誠了,恐怕就怕把你給嚇跑了。”顧垣握著富小景脖子上的戒圈,“你是不是疑惑我怎麽就想到了結婚?”

富小景先搖頭後又點頭,“我還以為你今晚不來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很失望?”

“也沒有很失望,我想你應該有別的事情要忙,畢竟你不是爽約的人。”

“我還以為我這次要不來,你再也不理我了。”顧垣從兜裏掏出一張罰單,“我因為超速不久後可能還要上庭。”

“你要過來給我打個電話不就好了?何必搶那幾分鐘時間。你在門外等了都得一小時吧,那會兒你倒不著急了。”

“我到了門口,反而不害怕了,我想你要是睡著了,大不了我明早再見你,你總不至於把一個一晚上沒睡覺的人給轟走。”

“瞧你說的,好像我多麽小氣似的。”

顧垣握住她的手,“我不能想象你和別人結婚又生兒育女是什麽樣?我以前沒想過,所以我以為我能接受。但今天,我發現我高估了我自己。如果給你幸福的不是我,我就寧可你不幸福。我是不是很自私?”

在這一點上,他甚至不如他的父親,顧楨尚且能為了成全習琳的幸福,放棄與她情感上的一切可能。但他現在光是往深裏想想,就無法接受,如果她的人生沒他,他會恨不得把她給毀掉。要麽他給她幸福,要麽她和他一起不幸,沒有第三種可能。

富小景的臉被顧垣掌心的繭子磨得發紅,她低著頭,只聽顧垣說道,“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也有一個好處,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私’,我不會委屈我自己,也不會委屈你。”

“你系得不好,我重新給你系。”富小景的戒圈垂在胸前,顧垣去解戒圈的紅繩,他的手腕不經意碰了她的胸脯,他刻意保持了一厘米的距離,可下一秒又不小心碰到了,富小景一顆心怦怦跳,按理說一個能自己打戒指的人手不會太笨,可他這次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她被他的指節磨得發癢,這癢好似能傳染,瞬間傳遍了她全身。

“我摘下來再解吧。”

“好了。”顧垣把富小景的手托在掌心,拿取下來的戒圈再次去套她的手指。

富小景要縮,被顧垣給拽住了,“這個你要不喜歡,我們可以換。你先戴著。”

她到底不敵顧垣,還是被套了進去。

“太快了,我還沒怎麽談過戀愛呢,咱倆連摩天輪都沒一起坐過,連展都沒一起看過,連……我想跟你慢慢來。”

顧垣本想說就算結婚也可以做這些,但他馬上轉變了念頭,他還沒正式追求她,就馬上把結婚提上日程,實在是過於突兀了。只是他人到三十,還要和小姑娘一起去坐摩天輪……也許滋味不錯,誰知道呢。

“是我唐突了,我應該和其他人一起競標,而不是直接讓你黑幕我。”顧垣仍握著她的手,

“我現在開始努力,還不晚吧。”

顧垣取下戒指把戒圈穿在紅線上,復又給富小景在脖子上套好。

長期關系總得互相坦誠。要是短期關系,富小景可以盡量做到不關心他的來路,他過往的人生,但現在不可以。

“你有什麽瞞著我的沒有?”

“我能喝點兒酒嗎?”

顧垣是開車來的,他要喝了酒恐怕就回不去了。

富小景拿了瓶蘇打水,擰開瓶蓋遞給他,“還是喝水吧。”

顧垣接過水瓶仰頭灌了一口,“我媽她老人家還健在,你也見過,想必你對她印象深刻。我能在紐約遇見你,還多虧了她。她九十年代初來的紐約,你知道,那時代想要落腳要比現在困難不少。她不光自己落了腳,還把我從國內接了過來。”

顧垣從沒在任何人面前說過他母親的壞話,倒不僅僅是為了衛護她,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細數母親對他的不在乎。

他握著塑料水瓶,水瓶幾乎要被他捏癟了,可面上仍是笑,“我到了美國之後,她已經重新建立了家庭,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也就不怎麽見面。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有個好處,至少不用處理婆媳問題。你可以一輩子都不見她。”

富小景的好奇心被壓制了下去,她不太想聽他說了。布朗夫人在高尚社區過著優渥生活,與此同時,顧垣在貧民窟每天聽槍聲,對比不可謂不鮮明,這種日子被他輕描淡寫地描述成了“不怎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