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頁)

“我必須保證你的知情同意,你不同意,我是絕不能錄的。”富小景雖然也覺得這句話很敗興,但為了她的學術生涯考慮,她必須慎重。

臨走前,富小景做了一桌中餐。梅把富小景召喚來主要是為了做飯這事兒。梅的老糖爹一直誤以為她會做中餐,今天特地要嘗嘗她的手藝。

“梅,明天的演奏會,你別忘了。”富小景做菠蘿咕嚕肉時,剩下了半只菠蘿,此刻她正窩在沙發裏拿勺子挖菠蘿吃。

“什麽演出?”

“你上次不是要聽普羅鋼協嗎?我買票了。”為了盡可能從研究對象那裏獲取全面而真實的資料,富小景也會在資金允許的情況下努力投其所好。她買的學生票,跟它的價格比,票的位置可以說出奇得好,但也是相對而言。

“是嗎?我說過嗎?”

“你上次說的,我整理錄音時又聽了一遍。”

“事實上,我只聽老頭子提了一句,我本人對那個並不感興趣。你可以找個男孩兒陪你一起去。”

富小景很頭疼,她的采訪對象不夠誠實,論據出了問題,論點便無所支撐。

“好吧,再見,祝你晚上愉快。”富小景把勺子洗了,和梅說了再見。

晚上看新聞,康州的一家賭場有一賭徒因過於激動心臟病發搶救無效死亡,她很不恰當地想到了顧垣。

或許應該再勸勸他。

一定要再勸勸他。

電話撥過去,第二遍才有人接聽,他的聲音比之前要冷淡一些。

“你好,我是富小景,你送我的唱盤非常好,確實和手機播放器有很大區別。明晚卡內基會有布朗夫曼的演出,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一起去看。位置還不錯。”

“我是你的第一人選嗎?”

富小景遲疑了一下,“當然。”

“你昨天怎麽不跟我說?”

富小景繼續撒謊,“我是今天才買的票。如果提前跟你說了,到時買不到,那多尷尬。”

“可萬一我明晚沒時間呢?你不是白買了?”

“那我就把票賣給別人。”

……

“我明天下午四點來接你,咱們先去吃個飯,我正好回請你。”

“不用了,我吃完飯坐地鐵去,你準時到就行。”

“你想吃什麽,要不去吃日本菜,我知道有家還不錯的。”

富小景握著手機搖頭,可惜顧垣看不見,她剛說出一個不字,就聽那邊說,“那吃法國菜,在65街……”

“我四點有別的事情要忙,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六點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接我……”

“我從沒拒絕你,你總是拒絕我,你認為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富小景只好隨口說了個地址。

第二天下午六點鐘,富小景又坐上了顧垣的車。即使以最嚴苛的角度來審視顧垣今天的穿著,也很難挑出毛病。唯一的問題是,他的存在把車子比襯得十分寒傖,如果車有車的話,此刻應該自慚形穢。

顧垣的車一如既往的冷,富小景自上了車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為了好看,只在大衣裏套了件炭灰混銀色刺繡軟呢裙子,那裙子是她衣櫃裏最大牌的貨色,買來後便物盡其用,所有稍微正式點的場合她都穿它撐場面。地鐵裏有暖氣尚能堅持,可車內的溫度並不比室外更高。

顧垣停下車,從後備箱裏掏出一條毯子扔給她。

“謝謝。”

“用不用吃藥?”

“不用,我剛才就是嗓子有些癢。”

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縐緞盒子,“送你的。”

“謝謝。”盒子十分的簡陋,這給了富小景一種錯覺,如果她不收下,就是在表達對顧垣的看不起。

“拆開看看。”

“真漂亮。”富小景倒不是在客套,那確實是一副極漂亮的耳環,她從沒見過這麽像鉆石的藍水晶。

“你頭發可以試著盤起來。”

“有頭發的話,耳朵會暖和好多。”

她沒有一雙拿得出手的耳環,在正式場合她總試圖把耳朵遮起來。

“你很冷嗎?”

“你不冷嗎?”

“或許我該換輛車來接你。”

好像她在嫌棄他的車似的。

富小景急忙否認說,“我其實也不怎麽冷,尤其是蓋上毯子之後。而且……你現在這車挺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