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待不周

雞棲於桀,日之夕矣。

王徽之受了驚嚇,在王獻之的屋裏睡了一下午。

即將用膳,仆人將王徽之叫醒。

王徽之睜開眼睛,目光迷離的看著四周。

“阿良?”王徽之剛睡醒,他的聲音軟軟的,說話的語速很慢。

阿良面色發苦的告訴王徽之:“五郎,抱樸子道長醒了。他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王徽之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點點頭,慢吞吞的說道:“七郎呢?”

阿良回答道:“郎主歸來了。聽聞七郎會開口叫人了,心情甚悅,將七郎叫去了正院。”

王徽之不滿的嘟囔道:“七郎也不叫我……”

阿良不好回答,他輕聲問道:“五郎,再過一刻鐘,要用晚膳了。小奴伺候你梳洗吧?”

打理好面容,王徽之回屋換了一身衣服,才前往膳堂。

牛車迎著夕陽,緩緩歸家。

王羲之回到家中,得知小兒子會開口叫人了,心情甚悅,在膳堂盛情款待葛洪。

見葛洪沉著一張臉,王羲之笑容溫和的問道:“觀道長的臉色,面有不愉。可是家仆招待不周?”

葛洪還沒開口回話,就看到王徽之慢悠悠的走進了膳堂。

看到王五郎,葛洪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王五郎來了,貧道正好有事想問你。”

見狀,王羲之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的望向五兒子。

王徽之先跟葛洪行了個禮,乖巧的說道:“道長,晌午後我曾到客居找過你。在門外喚了許久,不見回答。我心擔憂,便進屋一探究竟。見你只是在休息,我便放心了。”

葛洪捋著白須,口氣淡淡的說道:“貧道醒來後,發現屋裏少了些東西。”

王徽之繼續說道:“看到案上擺了不少東西,一時好奇,我便取走了一些。因道長在休息,故而我沒有叫醒你,只留下了一張墨跡。莫非道長沒有看到我留的墨跡?”

說話的時候,王徽之一臉坦然,從容自若。一點認錯的自覺都沒有。

葛洪正在捋胡須,聽了王徽之的話,他動作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白花花的胡須跟著顫動了幾下。

好一會兒,葛洪緩了口氣,語氣無奈的問道:“那些都是貧道辛苦煉出來的東西,不知王五郎為何取走?”

提起這件事,王徽之不高興的說道:“炸了。”

葛洪一愣,反應過來,語氣激動的問道:“什麽炸了?好好的,怎會炸了?”

王徽之脫掉木履,走進席間,坐在了王玄之的身旁。

王徽之坐下來後,他開口告訴葛洪:“我先把那些粉齏放進酒水裏,然後又放進了清水了。最後,我用火焚,然後就炸了……”

坐在郗璇身旁的王獻之,聽了此話,仰頭看天。

這倒黴孩子,什麽也不知道,就敢瞎搗鼓!沒出大事,真是幸運!

葛洪聽完,臉皮抽搐了一下。

王玄之無語的睨了眼王徽之,不得不佩服王徽之的膽大!

郗璇聽了,蛾眉微蹙,目光擔憂的望向五兒子。暗暗打量,見王徽之沒有受傷,這才放心。

王羲之聽完,只是輕輕一笑,挑起眉頭,朗聲問道:“五郎,可悔了?”

王徽之誠實的點頭:“早知那些東西會炸起來,我定然不會拿走。”

葛洪吐了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與人溝通。“那些東西,都是貧道苦心煉出來的。有些遇火則焚,有些遇水則濁,有些還有毒。這些,都不是玩物!”

王徽之贊同的點頭:“的確不是玩物!道長應該早些告訴我。”

如此說來,還是他的錯了?

葛洪面色微沉,臉色不大好看。一口氣堵在胸口處,發不出來,有些難受。

王獻之同情的望了眼葛洪,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雞羹。

注意到小兒子的動作,郗璇望向王羲之。

王羲之眉眼淺笑,溫聲言道:“五郎頑皮,道長莫怪。既然是道長的心愛之物,不如道長列張單子,王家以十倍賠給道長。”

葛洪小聲的哼一聲,口氣冷淡的回應道:“不必了。那些東西,皆出自貧道之手。只此一家,別無可尋。”

王羲之笑道:“是我兒糟蹋了道長的心血。道長有何需求,盡可直言。這杯酒,先替五郎向道長致歉。”

說著,王羲之舉起酒杯,對葛洪郎朗一笑。

葛洪的面色有所緩和,他舉起酒杯,與王羲之對飲一杯。

一杯飲盡,王羲之讓仆人再次斟酒,舉起酒杯對葛洪言道:“這一杯,謝道長替七郎看診。”

葛洪臉色恢復如常,他淡笑著回應道:“醫者仁心,有人求醫,貧道自然會看診,盡力而為。”

王獻之吃飽後,就離開了膳堂。

見王獻之離席,王徽之也跟著離開。

王玄之並不急著離席,他已成年,可以隨意飲酒。自然要留下來多喝幾杯,聽王羲之與葛洪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