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嘉魚放下堵住雙耳的手,擡眼問他:“聖人讓你什麽時候離京啊?花朝節前還是花朝節後?”

她今日能把花誕舞跳的這樣好看,全是因為晏歸瀾在,她才會超常發揮,她現在真擔心要是花朝節的時候他不在,她也沒心思跳了。

晏歸瀾能瞧出她的心思一般,挑唇笑了笑:“還有些事兒得準備,花朝節後才能動身,放心,便是聖人下了聖旨,我也得瞧完你的花誕舞才走。”

沈嘉魚低頭笑了笑。

花朝節距今不過七八日,沈嘉魚抓緊時間練了練舞,很快就到了花朝節這天,她們不光要開舞,還要負責采花做鮮花餅,所以這天天還蒙蒙亮就進了宮,盧皇後坐在上首笑道:“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采什麽花兒嗎?”

女郎們躬身點頭,齊聲回道:“回娘娘的話,知道。”

盧皇後伸手一指:“就在禦園裏采摘,地方你們想必都知道,趁著新鮮摘下來做好,等花朝節過完,得再勞煩你們親手送到禦山的花神廟去。”

這些都是宮裏過花朝節的習俗,由未出閣的臣女親手采摘鮮花做鮮花糕鮮花餅,先奉去給太後一些,在宴席散了之後,女郎們再乘坐馬車,將這些糕餅送到山上的花神廟裏。

盧皇後看向盧湄,含笑道:“阿湄對禦山上的路最熟,等會就由她來帶著你們叩拜花神吧。”盧皇後是盧湄的親姑母,又一向疼愛這個侄女,這般擡舉她倒也不奇怪。

親手供奉花神娘娘,還能保佑自己來年有個好姻緣,女郎們自然無有不應的,紛紛應是,很快就被宮裏年長的宮婢領下去摘花和面,禦園裏繁花曳地,嫩蕊生輝,女孩們也都換上了輕薄絢爛的春衫,俏麗芳菲,兩廂映襯更是迷人眼目,太後和皇後瞧著亦是賞心悅目。

太後對盧皇後笑道:“想不到沈三娘子竟出落的如此風采,滿園子的鶯鶯燕燕,還是一眼能瞧見她,這般美貌不輸當年鄭氏夫人了,可誰料到鄭氏夫人竟會出那樣的事…著實可惜。”

盧皇後自然想讓自己侄女被太後誇獎,但這時候也只能笑笑:“誰說不是呢?聽說沈大人待夫人頗為溫柔體貼,雖然鄭氏夫人走的聲名狼藉,但定安嫁給了沈大人,也算是一樁良緣了。”

“良緣?”太後歪了歪嘴角,有幾分嘲弄。

沈嘉魚的廚藝著實不咋地,幸好這鮮花餅也就是做做樣子表表心意,她也不管多放了多少糖油,表面上看著好看就成,等做完之後,她洗幹凈身上的面粉,這才換上宮裝,到正殿裏獻舞。

她以為以盧湄的小心眼,今日必然會想法子使壞,所以這一場舞跳的處處小心,沒想到一場舞下來居然風平浪靜,盧湄也十分安分,倒是讓她小小驚詫了一把。

跳完舞女郎們還不能閑著,要端上自己做的花糕,坐上宮裏提供的馬車前往山神廟供奉,沈嘉魚跟著其他人一起上了車轎。

盧湄是最後一個上去的,走之前格外提醒道:“山上蚊蟲出洞,給你們的香爐裏放了驅蚊香,進山之後別忘了點上,仔細被毒蟲叮咬。”女郎們紛紛答應了,她說完瞧見沈嘉魚上了馬車,這才神色復雜地笑了笑。

她前幾日命人打聽了才知道,原來她上回沒算計成沈嘉魚,都是晏歸瀾在背後幫她,這位表現他從來不管閑事,而且不光是他,晏星流那日排演的時候目光壓根不離她左右,兩人這般熱枕,不是對沈嘉魚有意還能是什麽?雖然她篤定兩人不能娶庶族女子,可萬一呢?到時候放出和晏歸瀾結親消息的盧家,定會淪為京中笑柄。

她站在原地思忖片刻,雖煩而不亂,現在是心裏有了主意,忽的又翹起唇角笑了笑,端起花糕上了馬車。

山路到底不好走,雖然是禦山,也不能隨意讓幾輛馬車一起走,眾人只好零零散散地各自上山。

沈嘉魚行到一半,此間已是一片茂密山林,她一身細皮白肉十分招蚊子,轉眼手臂上被咬了兩個包,琢玉忙取出火折子,打開香爐道:“是我渾忘了,應該早點給您點上的。”

沈嘉魚方才睡了會兒,醒來之後禁不住打了個哈欠:“咬了就咬了吧,就當我舍身喂蚊子了。”

琢玉把香點好,嗔她道:“您又胡說。”

這香味道倒是沒什麽,像別的驅蚊香一樣,清清爽爽一股薄荷味,沈嘉魚也沒當回事,但等多瞧了幾眼才發覺不對:“我記著一般驅蚊香都是青中帶白,這個怎麽透著點粉色?”

那點粉色煙霧並不顯眼,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有人覺察,多虧了沈嘉魚對盧湄提著小心。

琢玉瞧了眼,也咦了聲:“您說的是,而且燒出來的煙霧也不像尋常煙霧輕巧飛揚,還有點往下走。”

沈嘉魚直接端了盞茶潑到香爐裏,連連皺眉:“又作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