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個小瘋子(第2/4頁)

凱瑟琳咒罵著瘋狂地怨著希斯克利夫,可即使如此,她也依然只能無力地被推進林頓的房間。

大概是照顧病人。

哈裏頓不敢想象希斯克利夫想要這兩個人在屋子裏做什麽。

他感到了惡心,又替自己和他們感到悲哀,在這同時,他又覺得希斯克利夫的一切都好像一出荒誕的劇目。

希斯克利夫的人生,就是個悲劇,可是他和他那表弟表妹的人生,也是悲劇。

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非常得疼。

噼裏啪啦的雨和呼嘯的狂風蓋過了周圍一切的聲音。

想象到那燭苗晃動著,林頓痛苦地咳嗽著而凱瑟琳無奈落淚安慰的情景……

哈裏頓感到有什麽東西,重重地砸在他的心裏。

也許呼嘯山莊真的是有什麽魔鬼的力量震懾著。

除了莊園的控制範圍,盡管還是空寂的山野,但雨勢已經驟然減小。

哈裏頓渾身被淋了個透,穿著的雨衣根本頂不了任何的雨。

但風小了,雨也小了。

他看到了同樣有些狼狽、卻好像發著光的瑪麗。

“今天雨這麽大,你怎麽來了?”哈裏頓笑著和她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情如此沉重地卻還能夠笑出來。

可看到瑪麗的瞬間,他就突然放松下來了。

瑪麗穿著粗衣,裙擺已經被淋濕,鞋子也染上了一片片的泥。

但今天多莉不知為何,非要出來吃草,郎博恩那裏只是小雨,一路過來稍微大了一點,不過總體還好。

瑪麗覺得也不算是什麽的大事情,回去9盡快地換衣服就好了。

冬天淋了一點小雨總不是件好事情。

她被淋得如同落湯雞看起來格外可憐卻不知為何還是擠出了笑容的哈裏頓嚇了一跳。

哈裏頓的笑容,與他過去那種還顯示出幾分開朗的模樣完全不同,那種陰郁的又充滿悲傷的表情,讓瑪麗也覺得有些不好受了。

“發生了什麽?”瑪麗關切地問著,“你不該大冬天的淋雨出門的……”

她仔細地掃過他,再次覺得他真的是渾身上下濕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跑過來的,她的語氣中忍不住帶上了點焦急。

“……”哈裏頓停頓了一下,原本他是想要再用若無其事的笑容來應對,以求不讓她擔心的,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了嘴邊卻沒能夠說出口來。

“發生了什麽?”瑪麗皺了皺眉,忍不住把傘又打過去一點,企圖為哈裏頓遮住微雨。

但單身男女共成一把傘,是個很有暗示性的事情,瑪麗對此尚有某種顧慮,哈裏頓似乎也並不想要與她共享她並不算大的傘。

他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臉,把面上不知是雨水還是其他的遮眼的水都擦了去。

衣服都已經濕了,便是用衣服也擦不幹,瑪麗皺起了沒,隨即猶豫地遞上了自己還未沾濕的手帕。

哈裏頓愣了一下,隨後慢慢地接過了那繡著瑪麗名字的櫻粉色的手帕。

他小心地握緊了手上似乎還帶著瑪麗氣息的香帕,隨後低沉的嗓音緩緩地說著。

“我弟弟生病了……”

瑪麗愣了一下,才慢慢反應過來,哈裏頓說的是他的表弟林頓。

但先前他從沒有稱呼林頓是他的弟弟,他對林頓那樣瘦弱的又只是念念酸詩的表弟也算不上有多麽大的好感,這點瑪麗也知道。

但她同情哈裏頓的處境,也知道同是兄弟,一個能夠讀書能夠隨意地學習和寫字,而另一個卻被剝奪任何學習的機會只能夠幹活是多麽令人嫉妒的一件事情。

她不願在這樣的情況下,去指責哈裏頓沒有什麽兄弟情義,連生活的基本都無法滿足,又憑什麽去要求高的道德和理想呢?

可就是看著哈裏頓此時無聲的哀傷,瑪麗忽然覺得,這個最初在那裏陰郁地罵人又脫不開臟字的被生活折磨的男孩子,似乎長大了,成熟了。

他正在一點點地用自己稚嫩的方式,去感受在那個糟糕而腐朽的彼此折磨和掙紮的家裏存在的那麽一點點的血緣親情。

“我以為……”哈裏頓苦笑了一下,“我會很高興。”

“我也辱罵過他,盼著他去死……但是……”他的神色糾結,卻也悲傷,“現在我不想了,寫寫情詩就寫寫情詩,說風涼話就風涼話,反正我也不會因此少吃兩塊肉,但是……”

“要是他和凱瑟琳都能夠……”哈裏頓尋找著措辭,但最終失敗了,“他們都能夠好好地、活著,就好了……”

“……”

瑪麗微皺了眉頭,她聽到沉默的氣氛裏雨點打在傘上的聲音。

她作為一個旁觀者,無法勸說什麽,只能就這麽安靜地站在一邊聽哈裏頓有一搭沒一搭地亂七八糟地說著各種東西。

說小時候的林頓和現在一樣很虛弱,說他其實是個軟弱的爛好人,說他以前也曾偷偷地幫過他接濟過他,說他們一起逃避希斯克利夫的責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