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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別墅區。

深灰落地窗的縫隙,透過幾縷晨光。

許意醒來的時候,大腦還懵懵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上方男人結實精壯的臂膀。他撐在她肩膀兩邊,無可挑剔的俊臉此時面無表情,倘若把這張禁欲臉單拎出來,沒人會認為他在做那些事。

“深遠……慢點。”

許意的嗓音輕柔,低聲求饒。

披散在枕的長發分撥成兩邊,襯出女人嬌小臉蛋,細密睫毛下是兩只靈動杏眸,因為不適,泛起一層水霧。

末了,覆於上方的顧深遠起身,邁開長腿,往浴室走去。

房間裏還有似有似無的靡麗味,許意裹緊薄被,在床上靜靜平躺一會兒。

一切還和往常一樣。

不管每次要得多兇,事後他都不把她當回事。

沒多久,浴室門被拉開,沖完澡的顧深遠出來後,腰間不規則系著一條純色浴巾,麥色軀體寬肩窄腰,結實精壯。

都說男人二十五歲以上會顯現出啤酒肚和禿頭,顧深遠卻半點跡象都沒有,身形比例一直都是恰到好處的健碩,堅持健身鍛煉不僅給自己帶來影響,也讓許意吃不消。

她感覺他比剛結婚那會兒,精力更充沛不說,玩的花樣還挺多。

手機鈴聲打破房間沉靜。

顧深遠拿起手機,略顯沙啞暗沉的嗓音淡淡地“嗯”了聲,空出的一只手,摸到桌上的煙包,兩指熟練取出,叼在唇際,準備去找打火機時,一擡頭便看見自己常用的黑色那款火機,被晃在眼前,與此同時,入目的還有許意那張溫靜的小臉。

嫁給他兩年,許意了解他生活習性,也知他日常喜好。俗話說,事後一支煙,快活似神仙,她也盡量替他照料到,宛若日本主婦一般溫柔賢淑,懂得伺候男人。

因此,哪怕他不待見她,也挑不出太大的刺兒來。

通話結束,男人指間夾著的香煙,還有一半。

許意身上穿著的是剛才被揉皺的睡裙,頭發也略顯淩亂,給他遞過打火機後,並沒有走。

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顧深遠開口問:“有事?”

他嗓音低醇,好聽得很,卻不帶任何溫度,和她說話好似在例行公事。

“你先換衣服,慢慢說。”許意體貼道,怕耽擱他上班時間。

許意長相溫婉,唇紅齒白,眉眼彎彎,有一種辨識度的美,未必能驚艷四座,卻讓人容易一眼記住。

一如既往地,她細致地幫老公打領帶。

顧深遠今天行程和昨天一樣,既不見外國佬,也不陪美女客戶應酬,但在搭配方面,許意並沒有馬虎,在衣帽間仔仔細細地給他挑揀三條合適的領帶出來。

“這是我昨天新買的,不知道合不合適,我先替你系著看看。”

許意比顧深遠矮上不少,給他系的時候,需要踮起腳尖,一開始不熟練,系完她胳膊都酸了,習以為常後,反而當成生活中最普遍的一件事。

畢竟。

這是除了床上,這是她和他唯一的還算親密的接觸。

給他試一條棕紅條紋領帶時,許意輕聲開口問,“你今天晚上有應酬嗎?”

“沒有。”

“那你,晚上能早點回家嗎?”

“怎麽?”顧深遠漫不經心地回,“剛才沒疼夠你?”

許意一噎。

也不怪顧深遠那樣想,她剛才問話的語氣小心膽怯,臉頰兩邊還漫著剛才沒退卻的紅,確實給人一種眼巴巴、急切的意思。

“我希望你晚上早點回來,是因為有一件事想和你慢慢商量。”許意遲疑著解釋。

“不用商量。”顧深遠看都沒看她,回得簡潔:“買。”

“……”

好吧。

她得承認,“買”這個字是她聽到唯一還算漂亮中聽的話。

被他這麽一打岔,許意思路斷了,不知道如何開口。

從三條領帶中挑出最合適的一條,許意耐心細致地給男人系上後,情緒也冷靜下來。

“深遠。”她擡頭對上男人深邃的視線,語氣平常,“我們離婚吧。”

她嗓音向來柔軟清甜,此時輕飄飄的,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

本想約他晚上回來細談,奈何他非要想到其他地方,許意只能直接說。

不出意料地,她說出離婚後,顧深遠並沒有太驚訝。

時間不早,許意準備下樓先幫廚房收拾早餐,腳步剛邁出去,手腕突然被他捏住,男人不溫不淡的嗓音響起:“理由。”

“你知道,前天是什麽日子嗎?”

“你生日?”顧深遠語氣無波無瀾,道歉也道得官方化,“抱歉,忘記給你準備禮物了。”

“前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許意說完,笑容苦澀。

前天的結婚紀念日,她等他一晚上,卻聽聞他和女秘書參加商業舞會,記者的報道中,肆意贊美女伴美麗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