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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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鈞回來,見周鶯伏在榻上想著心事,他揮退了屋裏服侍的人,洗漱換了衣裳,才輕手輕腳地朝她走去。

手還未及落在那線條優美的背上,就聽周鶯悶悶的聲音:“您回來了?”

顧長鈞笑了笑,過去坐在她身邊,把人撈起來抱坐在腿上,“怎麽了,娘又為難你?”

周鶯澀澀地搖了搖頭:“林太醫說沒說,娘的病情如何?我瞧她越來越虛弱了。”也越來越糊塗,行事再沒有從前的精明利落,那個什麽都不怕的人,開始求信鬼神。

顧長鈞神色凝重起來,顯然他知道顧老夫人的病情,一直沒對周鶯說。

周鶯揪住他袖子,又追問了句。

“不太好,其實我在猶豫,……在江南,她不大慣,吃不好,睡不好。可回了京城,她心裏又惦記……”惦記那個遠在千裏之外,這世上唯余的她的骨血。

周鶯抿住唇,顧長鈞都說不大好,說明是真的不好了。

還有多少日子?

這句話忍了忍,才沒問出口,太殘酷了。

誰都沒有再說話,顧長鈞彎身將她抱起,朝裏間去了。

沒幾日就是元夕。江寧這邊過節,很是熱鬧。顧長鈞早應了周鶯要帶她出去遊玩,安頓好家裏,包了一艘畫舫,和周鶯沿著秦淮河一路下行,瞧兩岸的燈光。

河岸有名的江南貢院,學子們這天也都是歡脫的,臨岸盡是笑語聲。紅色燈籠沿著河堤一路鋪開去,絢爛得照亮了半空。

煙火璀璨,望不到月,逐漸走遠了,才見月兒破開雲層露出臉。

床頭絲竹聲不絕,顧長鈞擁著周鶯在船尾,看那些炫美的景致越來越遠。

夜風拂在河上,吹動周鶯的碎發。顧長鈞溫柔的吻落在她白嫩的頸上,適才對酌幾杯,伴著風月,人也跟著又幾許醉意。

相擁著上了馬車,到府邸,北鳴來撩車簾,手頓在簾外。

周鶯捂著唇,從車裏鉆出來,未及落地,被身後的人一把扯住手腕,打橫抱起來。

穿過大門、二門,一路朝院裏走。

她一開始還羞得掙紮,後來就縮在他懷裏不敢去瞧別人的神色。

他抱著她進去,踢了門。

帶著幾分醉意,來得格外孟浪。

她懂。

短暫的分別又要到了,他要送老夫人回京,一別又是多日。

周鶯身後環抱住他的腰,亦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順從。

越來越合拍。她愈發深信,她就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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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伍婆子早早上門,周鶯叫人備了雞血拿去祭台。

用人命血祭,她做不到。

若伍婆子當真神通,能瞧出這不是人血。自然她並沒什麽神通。

叫所有人閉上眼的時候,伍婆子朝花園裏埋了一樣東西。

做完法事,聽了伍婆子的保證,顧老夫人放了心。待送了顧老夫人回房,周鶯轉頭就叫人拿住了伍婆子。

從花園裏挖出一只盒子,表面是埋在“福地”裏保佑家宅的神器,實則裏頭有幾封仿冒筆跡的信,栽贓顧長鈞私下與北人交易。

周鶯為這可怕的栽贓而膽寒。

誰不知顧長鈞伐北有功,用性命去抗擊敵寇。轉眼卻被自己同朝為官之人,如此栽贓汙蔑。

他該有多心寒。

一旦通敵,便是死罪!埋在這花園裏,時時做個把柄,想掀倒顧長鈞的時候,就拿出來做證據,叫他辯無可辯。

那手,都伸到了內宅來,但凡有一點兒松懈,都會被趁虛而入。

老夫人求孫心切,這點兒私心,也能成為險些害死顧長鈞的利刃。

將伍婆子送去給顧長鈞,周鶯將那贓物焚毀,嚴禁今日知道底細的人透露給老夫人知曉,不想她太過悔疚、懊惱,傷身。

顧長鈞決定暫不送老夫人走。四面環敵,周鶯一個人在江寧,他不放心。

顧老夫人遺憾不能回京參與祭禮,但想到那日伍婆子信誓旦旦保證周鶯會有孕,她心裏有寄托,近來很是高興,開始忙忙碌碌的叫人裁綿軟的料子,給未見影蹤的孫兒做衣裳,又張羅給周鶯補身體。

舊日那些時光好像又回來了。有時周鶯遞茶給顧老夫人,有些恍惚,幾乎分不出,這究竟是在舊日的侯府裏,還是後來的江寧別府。

周鶯不厭煩地收下顧老夫人叫人送來的補品,轉頭推給尹嬤嬤。她常年在吃林太醫配的藥,旁的不敢碰。如今顧老夫人滿懷期待盯著她的肚子,叫她緊張極了。

她沒注意到,這兩個來月小日子不大正常。

落雲沒在身邊,秋霞剛接手屋裏的事,也沒警醒。有一日尹嬤嬤問起,她才慌了。

似乎,一直沒來?

尹嬤嬤先激動了,忙不叠叫人去請郎中來。

周鶯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抱有希望。看了多少醫者,都說她很難有的。可若是萬一有了?艱難,不等於完全沒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