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頁)

汪先生輕輕一笑:“郡主見笑……”

周鶯擡頭:“我笑什麽?有什麽好笑?今日我不自在,您請便。”

汪先生怔了怔,擡頭瞥見顧長鈞朝他搖頭,汪先生上前行了禮:“那鄙人就……告辭。”

周鶯徑直朝屋裏去,顧長鈞幾步追上,扯住她袖角喊她:“鶯鶯!”

“您別說話。”周鶯掙開他,擡手捂著耳朵,“您先去母親院裏,正事要緊,我沒關系。”

顧長鈞自後抱住她:“要是舍不得,留兩年,可也不能總不許人嫁。”

周鶯閉著眼,將手垂下來:“她是我的人,什麽時候和外頭的人有牽扯,受了什麽委屈,我不知道,您也瞞著我。”

顧長鈞低聲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又何必深究,若她不情願,就替她拒了,若她情願,你還準備攔著不許?”

周鶯不吭聲,垂了垂眼睫,慢慢掙脫顧長鈞的手:“我沒說不許。”

顧長鈞撫了撫她頭發:“莫如,我也不去了,在房裏陪你。”

周鶯伸手把他往外推:“我要尋落雲說說話,您忙您的。”覺得自己語氣太生硬,扯著他的袖子搖了搖,又道:“等您回來一塊兒吃飯?”

“好。”顧長鈞在她額角親了親,轉身邁步出去。

周鶯吩咐秋霞:“去把落雲喊過來。”

片刻,落雲到了,遲疑地走進內室,站定在距離周鶯很遠的地方,“夫人,您有話問我?”

周鶯轉過頭,目光沉沉地打量著落雲,“你和他,什麽時候的事?”

落雲抿了抿唇,斂裙跪下去:“夫人,奴婢有罪。”

“罪在何處?”周鶯揪著裙擺,不叫自己心軟去扶落雲起來。

汪先生性子不大好,她是知道的,事到如今口口聲聲喊自己郡主,對顧長鈞也是直言不諱,也許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有幾分倨傲。顧長鈞由著他,只要得用,他並不在乎那些虛禮。

汪先生這樣的人,心高氣傲,孤身三十來年,一直沒有成家,生活簡樸,身邊伺候的就一個隨從,他若成婚,對象怎會是落雲?他從前怕是連落雲的名字都不曉得。從來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怎會牽扯到一起去?

除非他們早就認識。

落雲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周鶯的臉色。

“奴婢罪在……與外院的人,私下往來……”

她說的很含糊。

如何往來,什麽關系,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都沒有說清楚。

周鶯默了會兒,抿了抿嘴唇:“我不是非要逼你將你和他之間的事告訴我。你可以不說,但在我的立場,我當然會不放心,怕他求娶你是別有用心。我問你,他要來求婚,你事先知道嗎?”

落雲肩膀輕輕的抖動起來。

她那麽瘦,跪在地上,肩膀上的骨頭好像要穿破衣裳紮出來。

“我知道的……夫人,我傾慕汪先生,求您準許,準許我嫁給他。”

她聲音很輕很輕,像隨意一陣風都能吹走的羽毛。

周鶯頓了頓,站起身緩步朝她走來。

伏低身子,白嫩纖細的手搭在她肩膀,“落雲,你沒說謊,是嗎?”

落雲仰頭,失血的嘴唇顫了下,然後用牙齒緊緊咬住,目光定定地望著周鶯,用力點了點頭,“是,我想嫁他,求夫人準許。”

周鶯望著那張臉,她熟悉的落雲變得好陌生,那雙圓圓的眼睛裏投下的光線,再也不是從前她認識的那般。

周鶯扯開唇角笑了笑:“行,我就是……怕你受委屈。你願意,我就高興,回頭叫侯爺跟汪先生囑咐幾句。……你要是受什麽委屈,一定記著,我給你撐腰,給你兜著底呢,啊?”

落雲幹澀發紅的眼睛陡然湧出崩潰的眼淚,她垂頭叩首,額頭重重砸在地上,“夫人……”什麽也說不出,只不住用力叩著頭。

周鶯將她攙起來:“地上涼,你身子還弱著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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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鶯稱病不再去顧老夫人跟前立規矩,年初五,街上開市,顧長鈞的假期也跟著結束了。落雲和汪先生訂了婚期,就在三個月後,顧長鈞買了座二進院子做他們的賀禮。

落雲大婚之時,就從侯府的宜蘭軒出嫁。

落雲要開始繡嫁衣了,周鶯旁的事不許她插手,提了秋霞做一等侍婢,負責自己屋裏的瑣事。

日子靜靜的過著,顧老夫人那邊也安靜下來。待到三月族裏要行禮祭奠顧老侯爺,顧老夫人屆時不得已要回京。這天叫陳氏親自去請周鶯過來一趟。

“你身上不舒坦,我也知道,實在過意不去,娘她堅持,我也不敢拂了她意……你多擔待,瞧沒幾天就上路了。”陳氏很客氣,如今周鶯已做了顧長鈞的妻,他們一家人,說到底還得仰仗著顧長鈞過日子,陳氏沒道理對周鶯不恭敬。

“您見外了。”周鶯客客氣氣地迎著,“怕過了病氣給娘,才沒敢過去,這不我屋裏又換了人,事情還不熟悉,手忙腳亂的,忙著這攤事。早該過去請安了,您稍待片刻,用點兒茶,我這就換衣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