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空的。

被中卷著的是枕頭。

落雲不在。

如煙走出去,去凈房瞧了瞧,也沒有人。

今晚上值的是月蘭,落雲這幾日都歇在房裏。這麽晚了,她會去哪兒。要不要知會尹嬤嬤,還是直接跟夫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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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林……”

少女的聲音微微揚高了,在靜謐的夜裏顯得尤為突兀。

“忍著點。”汪先生壓住她的左腿,手裏拿著的藥瓶跟著顫了顫。

裙擺上血水蜿蜒漫下,落雲疼得臉色蒼白,仰頭望著天上的月,辨不清眼底那瑩然的是月光,還是淚水。

半晌,汪先生取出紗布替她纏住了傷處。

“還逞能嗎?”他咬牙切齒的。

落雲擡起手腕遮著眼睛,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眼淚。

他蹙了眉頭,傾身捏住她的下巴,“我在問你!”

“我……不了,”她聲音也在發顫,似乎怕極了,“不會了……”

他擡腳踢開已經空了的藥瓶,看她緩緩坐直身子,收好了裙擺。

“明晚還得上一回藥,還在這兒。”

落雲抿著唇,半晌才發出聲音:“……知道了。”

她起身,試著走出兩步。

身子搖搖欲墜,顫得厲害。

汪先生蹙眉,追上將她攔腰抱起來。

落雲激動極了,她手腳使勁掙紮:“放開我,放開我!”

“閉嘴!”汪先生沒好氣地道,那燈籠就留在原地,他抱著她,快步走出樹林,朝上院去。

房後有一張梯子。

如煙立下墻下,已有一刻鐘。

她不敢想,若是落雲是從這裏逃出去的,她會去哪兒?府裏有巡夜的侍衛,為何沒人發現落雲失蹤?

聽得墻外有男人的說話聲,如煙驚得睜大了眼睛。

“好好歇著,你要不聽話,明日我替你和那人說。”

“不要……”虛弱的,是落雲的聲音。

如煙仰起頭,看見落雲驚慌地爬上墻來。

兩人都嚇了一跳。

如煙咬著唇,半晌才指著她道:“你……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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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先生快步朝前院走。

內園早已落了鑰,但不要緊,這宅子裏大半人都是他出面買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顧長鈞跟前的地位。許多人願意討好巴結他,出入園子更不是什麽難事。

他步子很快,迎著冰寒的風,疾步朝前走著。熟知巡夜侍衛巡防線路,也不用擔心被人發覺。

“先生。”

身後一個低沉的說話聲,叫他背脊陡然一麻。

恐懼漫上心頭,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

他頭上冷汗直冒,緩緩轉過身去,躬身拱手:“侯爺……”

顧長鈞抱臂站在那兒,身上穿著月白袍子,衣衫整齊。

“這麽晚了,進內宅來,有緊要事?”

“沒……”下意識想避開這個話題。

顧長鈞淡淡開口:“先生知分寸,這麽多年,不曾入過內院。”

名士重聲譽,他從不做有損名聲之事。

汪先生沉默了。

顧長鈞走出兩步,拉近距離,居高臨下看著這個跟了自己十余年的幕僚。

他以誠待之,答應要以忠來相報的人。

“想必,這不是第一回 。”

顧長鈞很了解他,就像他了解顧長鈞一樣。汪先生擡眼,扯開一個笑,“侯爺知道我進內園,想必也不是頭一回。”

顧長鈞抿唇,沒有答話。

汪先生道:“若侯爺信我,請不要追問此事,不知可否。”

他直視顧長鈞的眼睛,這個將他從死牢裏救出來,幫他擺脫“盛王余孽”烙印的人。是他發誓要終身盡忠的良主。

饒是他大多時候,並不肯聽幕僚的話。

但不能否認,此人對他有再造之恩。

知遇之恩,可以死報之。

可他答應過那粗鄙的婢子,不會將此事說與第三人知曉。

忠和信,他該如何抉擇?

顧長鈞抿著唇,看汪先生在他跟前沉默著。巧舌如簧可退敵的人,悶不吭聲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默了許久,顧長鈞嘆了聲,“好,不問。但我必須警告你,於我不利,我許能饒。於她不利,必無好果。你記著。”

汪先生笑了笑,抱拳:“侯爺放心……”

顧長鈞轉身,離開了。

天亮了,屋裏燒著地龍,暖烘烘的,顧長鈞起身要去衙門辦差,一早就起了。周鶯縮在帳子裏,瞧他對鏡系扣子。

顧長鈞瞥向她:“醒了?天冷,多躺會兒。我約莫傍晚回,晚上一塊用飯。”

周鶯哼了聲,隔著帳簾朦朦地瞧他側影。

他鼻子好挺拔,唇角的弧度也好看。

顧老夫人年輕時必然是個美人兒吧?養父顧長琛,生得也是玉樹臨風。

但沒有顧長鈞這麽高大偉岸。

過去她在閨中,聽郭芷薇說過外頭對他的風評,說他暴戾嗜殺,冷酷無情,不少人喜歡那張臉,但礙於這性情,只有止步。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