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周鶯立在門前,黎明的微光從門隙射入,映在她臉上,細細的一條,照亮了挺翹的鼻尖和小巧的唇。

“先生辛苦了,可有傷亡?先生還好麽?”

汪先生聽見這個聲音,眉頭輕輕蹙了下,美色誤人,侯爺就是為了這把聲音的主人,誤了多少大事。

他低聲道:“無礙,傷了幾個兄弟,已叫人請醫者瞧了。”

周鶯頓了頓,揚手叫人開了門。

面前的紅漆木門從裏打開,汪先生擡眼,見一個衣飾整齊的明艷婦人走了出來。

她面容上青澀的稚氣還未退去,也就是十五六,侯爺什麽美人沒見過,緣何聲名也不要了,非此人不可?

在汪先生瞧來,她那瘦弱幹扁的模樣甚至稱不上“女人”。北北

“我二叔,可回來了?”周鶯道,“先生昨夜反應迅速,後院的院墻下都留了人看守,想必早已知道是要有人來破門的。二叔正巧這時候有事在外,我想,不會都是湊巧的。”

汪先生默了下,然後輕輕勾了勾嘴角,站起身來:“郡主覺得,昨晚來劫院的,是什麽人?”

周鶯瞥向他,這位顧長鈞最信任依賴的幕僚,聽說他在他身邊,已經十余年。他稱呼自己為“郡主”而非“夫人”,他不願接受她和顧長鈞的婚姻,不認同她。

周鶯垂下眼,擡手屏退了身畔服侍的人。

晨光漸漸變得明亮,殘碎的雲層緩慢的退去。

“衙門就在巷前,江寧官員多數住在附近,城東一向太平。我聽二叔說,前些日子劫了個茶樓,在城西。侯爺在城內安置流民,捐過糧草,辦過幾件大案,尋常人都知道他。若是賊子,一來不會膽大到襲擊朝廷命官,二來也不可能闖的來後院,更不可能驚動侯爺留在我身邊的影衛。昨晚我房四周,都有人守著。落雲叫人去問二爺行蹤,很快就提了人回來,沒人暗中護衛,她做不到。”

周鶯緩緩擡眼,晨光清冷,照在她沒有血色的面上。

一夜未眠,眼底是疲倦,也是擔憂。

“來劫院的人,不是那些草寇,是朝廷的人吧?是針對侯爺來的?許是他的政敵,或是從前有過什麽恩怨。”

周鶯的手在袖底攥成拳:“汪先生,侯爺如今太平嗎?他身邊,是不是有……細作?”

汪先生一直靜靜聽著,聽到這一句,他擡眼深深瞧了瞧她。“郡主放心,侯爺無恙的。”

也就是說,顧長鈞是知道的,而且也為此做了萬全的準備。

“那,二爺呢?”

“二爺昨日去辦事,回程遇到一對受災的母女,……”想到有些話畢竟不好對周鶯說,顧長林是長輩,還是不說透的好,頓了頓道:“想必這會兒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周鶯隱約聽懂了,顧長林想來是受了敵方蒙騙,此刻說不定有多懊惱呢,她點點頭:“既然先生和侯爺早有部署,旁的,我就不多問了。昨晚有什麽損失,待會兒我叫人點算清楚,等侯爺回來再回報。先生辛苦了,您先去歇著,我就不多言了。”

周鶯點點頭,也不等汪先生行禮,轉身進了裏間。

汪先生在門前站了會兒,待落雲端了托盤過來,他才轉頭去了。

這一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但府中人心有余悸,這幾日連顧長林也不出門了。

周鶯一連多天都沒再收到顧長鈞的信,她提筆報了平安,又提醒他小心,叫人帶過去給他,等了好些日子,也沒等到他的回信。

他身邊有細作,這讓周鶯很吃驚。能跟隨來江寧的,都是他離不得的親信,這裏頭竟有細作,那些想對付他的人,該在多早以前就在部署了?

當晚事平後,好幾個官家女眷來求見,想給周鶯問個安。這時候人心難測,她對江寧官場圈子也不熟悉,怕自己反壞了事,便稱病皆拒了。

約過了有十來天,寧州那邊才回了信,顧長鈞說近來處理了一些事,河堤也修得差不多了,引了新的閘口泄洪,遷走了下遊十來個村的村民,因事情比較多,所以才回信遲了,他說他知道周鶯無礙,很放心,叫她好生注意身體,也不必擔憂他。

周鶯把信放在枕下,他走了二十一日了,三封信,前兩封說很多話,後面這封卻只報平安。她知道,他現在定然很難很難。

顧長林自打上回出了事,一直不大好意思見人,他在官場也十幾年了,在美色上誤事,險些辜負了顧長鈞重托,覺得沒臉見周鶯。周鶯叫人送吃的用的給他,有時也過來請個安,從沒提起過關於那天的半個字,待見她果真沒有輕視的樣子,顧長林才覺得心裏好受些。

天色漸漸放晴了。

到今日,已有五六天沒再下過雨。一開始天還是陰沉沉的,但明顯變得暖和了,有幾分初夏的氣息。周鶯叫人重做了新衣裳,越是艱難的時候,越得叫大夥兒振奮起來,有時她帶著人做點心,拿去給前院的幕僚和親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