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屏風外面,三娘怔忪在原地,有心想反駁,卻發現她說得都對。

“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你的所有心思我都不會去管,但你若是妨礙了我,我不介意換個侍婢。”傅杳警告完,把門口的大郎叫了進來,丟給他一樣東西,“回頭讓你爹三天一盅這個就好,喝完了,再去找大夫配。”

“多謝觀主!”感謝完之後,大郎又想起什麽一樣,試探性問道:“不需要香灰嗎?”

他記得,那會兒可是放了一小撮香灰進去,還讓屬雞的人回避。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傅杳道。

“額……”這回大郎秒懂,當即就把供酒收了起來。

雖然他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要放香灰,不過想來這個問題,觀主應該是不樂意解答的。

大郎把酒收好後,傅杳對三娘吩咐了一聲“讓方二以後不要再送吃的上山,讓他的妻子給我做一身衣裳”,便消失在原地。

大郎確定觀主不見之後,想安慰三娘,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道:“三娘姐姐,你別難過。”

三娘沒理他,穿墻走了。

次日一早,張六娘起了個大早去集市上買了最貴的布匹,又在回來時,順道去了隔壁村最會做衣裳的繡娘家中,詢問她帷帽如何做。

“帷帽?”那繡娘聽後,有些意外,“你要做這個?”

這東西只有大家小姐才會去戴,尋常的人家不說不舍得這個布,戴出來也只會被人笑掉大牙。

“幫人做。”張六娘道,“不過我不知道這帷帽究竟是什麽,只好來問問你。”

昨夜裏,那位三姑娘特地交代過,一定要做帷帽和手套。手套她會,冬天她給家人做過,但是帷帽卻不知是什麽。

“這東西簡單,我幫你縫。”繡娘爽快道。

等她見張六娘拿出黑色的布匹時,她又愣了,“你要做黑色的?”

“對。”張六娘道。

“這黑色的……”繡娘本想說從來沒有人做過黑色的帷帽,但是一想到有關於方二家的傳言,她又住了嘴,“好,大概兩刻鐘就好。”

她家裏有現成的竹帽,只需將紗布縫在竹帽周圍就行。

兩刻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繡娘一邊縫的時候,一邊和張六娘聊起了閑話。

“……說起來,咱這縣城裏戴帷帽的小姐都少。我上次見到,還是兩個月前,有位來登燕歸山的大家千金。嘖嘖,她那身衣服,遠遠看去就和雲霞一樣,我從來都沒見過那麽好的料子。只可惜,那位小姐下山的時候坐在轎子裏,我沒能再見一次,不然我一定要看看她裙擺上繡的是什麽花。”這一直是她心頭的憾事,逢人就會拿出來說上一說。

聽她提起這個,張六娘似乎隱隱聽說過,據說是京城來的有錢人家的女兒回鄉訪親,路過這時,曾上過雁歸山看看。

但這事和她關系不大,也就只聽了幾耳朵,現在早忘記了。

“是嗎。那你可真走運,還遇到了貴人,像我們見都沒見過。”張六娘知道繡娘喜歡聽好話,吹捧了幾句道。

繡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兩刻鐘後,繡娘幫她把帷帽縫好了,張六娘好說歹說,留下了三十枚大錢,就抱著包裹回了村。

縫制衣服並不難,不過這一套衣物卻是裏裏外外都得置辦上,那就不是一天的功夫能做好的了。

想到以後不用上山送吃的,張六娘心裏又有些失落。

她是極度想同山上的道觀打好關系的,至少以後有事,還有個求人的地方。

天漸漸暗了下來,此時一早到山上做了一天活的何木匠也收到了供酒,大郎還特意說過,以後不必帶著香灰一起吞服,但是何妻還是偷偷捏了一撮用帕子包著,放到了胸前。

對此,大郎也很無奈。

晚上,何木匠夫妻兩個打算再做一個時辰再離開。

而就在他們準備把道觀的院子收拾好時,卻在道觀廢墟的墻角處發現了一個半人高的醬菜壇子。

出於好奇,夫妻兩人打開醬菜壇子一看,裏面竟然整整齊齊地擺著一缸白銀。

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銀子的何木匠夫妻驚地叫出了聲,他們忙去告訴大郎,但是三娘此時出現,告訴他們,這銀子既然是他們挖到的,那就和他們有緣。大郎看到銀子,就知道這是觀主的諾言,也就在旁邊勸著讓他們收下。

但是何木匠夫妻哪裏敢收,最後還是傅杳被他們吵得出來了,道:“你們覺得是在道觀裏發現的,就屬於是道觀的?行,我知道了。”

何木匠夫妻見觀主收下了銀子,心裏雖然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他們把活幹完後,晚上回到家,洗漱後正準備休息,何妻突然發現自家的床鋪有些高低不平。

她解開床板一看,床下泥土是開墾過的。再將那土扒開一看,熟悉的醬缸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