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不是正途

王甫安擰眉,心裏罵了兩句,又坐下來做事。

誰知他剛一坐下,那幾個小吏再次聚了起來,繼續指點。

如此狀況,王甫安隱約覺得不妙,他快步往外走,到了天井之中。

小吏又散開了,可其他在天井中官員卻都望了過來,並非是尋常瞥一眼,而是包含了打量、審視。

王甫安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詢問左右道:“怎麽了?”

話音未落,一人急急朝他走了過來。

王甫安定睛一看,正是前回出言支持徐硯的主事。

主事的臉上滿是憤怒,雙手緊緊握拳,梗著脖子問道:“王大人,是你夥同了金老爺陷害徐侍郎吧?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王甫安的眸子驟然一緊,身子五雷轟頂一般僵住了,他幹巴巴道:“你胡說什麽?汙蔑上峰的事情,你信口就來?”

主事氣得渾身發抖:“你難道就沒有汙蔑徐侍郎嗎?”

王甫安的眼底閃過一絲心虛,但更多的是不解。

明明早上風聲還是一面倒,全在罵徐硯,怎麽才過了一個上午,就有人來質疑他了呢?

到底是哪裏出了偏差?

“莫名其妙!”王甫安不敢露怯,硬頂著一口氣,一甩袖子要離開。

主事攔到了王甫安身前:“王大人躲也沒有用,金老爺、李快腳都已經承認了,他們往順天府去了,你等著吧!”

若說只提金老爺的名字,王甫安還能自我安慰一番,那連李快腳都被尋出來了,他就真的慌神了。

在王甫安看來,這事兒算不上天衣無縫,可一旦事成,哪怕徐硯疑心他,也沒有證據。

要是徐硯把質疑擺在明面上,他還能用“徐侍郎為舊事猜忌”來倒打一耙。

而現在,這主事說,金老爺和李快腳招了。

這算怎麽一回事?

都是一條繩上的,他們怎麽就能招了呢?

“承認什麽?”王甫安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承認是你,因妒恨徐侍郎立功,顯得你眼光差,就給徐侍郎潑臟水!”主事道。

王甫安正欲反駁,擡眼見劉尚書從屋子裏出來,站在廡廊下目光沉沉看著他,他雙腳一軟,往後退了半步,連連搖頭:“沒有的事……”

劉尚書背著手,面無表情,很快,有人附耳與他說道了外頭的事情,老尚書的臉色越發陰沉了,吩咐道:“去請徐大人過來。”

一時間,除了去請徐硯的官吏的腳步聲,再無其他動靜。

整個天井裏,靜得落針可聞。

這樣的安靜,壓得王甫安喘不過氣來,他想再辯解幾句,但他又不知道金老爺和李快腳到底說了些什麽,怕一時情急之下說出些矛盾的話來,只能暫且閉嘴。

徐硯很快就到了。

昨日已經商量好了步驟,今日會有的進展,他心中有數。

他恭謹給劉尚書行了禮。

劉尚書淡淡看了王甫安一眼,與徐硯道:“他們說是王員外郎這對親家謀劃了抹黑你的事情,你自己以為呢?”

徐硯很平靜,沒有故作驚訝,也沒有義憤填膺:“昨夜就聽內子說了,當時是有些吃驚的,但只有佐證,沒有實證,因此耐著心思等今日狀況。現在看來,那些佐證是逼出實證了。有參與其中的承認是汙蔑,我總算能松一口氣了。”

比起那等激烈的唱作,徐硯的直白和坦然,越發使得旁人生出幾分好感來。

那幾個一直相信徐硯、為他擔心的,聽了這話,只覺得懸著的心落地了,他們沒有看錯人,徐侍郎就是清清白白的。

而有些疑心過徐硯的,不由汗涔涔,為自己汗顏,也頗為愧疚。

一旦愧疚了,就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質問起了王甫安。

這絕不是他們不信任人,不是他們看事情不準,而是作惡的王甫安狡詐。

簡直是太壞了,直到現在都不認罪呢!

劉尚書拍了拍徐硯的肩膀,又與王甫安道:“衙門裏會審這個案子,你認了,自要去受審,不認,也要去大堂上說個明明白白,現在就去吧,也省的順天府來工部請人。”

王甫安終於站不住了,摔坐在地上,眼中全是無法置信。

他不信徐硯會尋到佐證,不信金老爺和李快腳會認罪,更不信在沒有三方對質的情況下,工部所有人就認定了他的罪名。

他想站起來質問徐硯,可至始至終,他的兩條腿都沒有那股子力氣。

徐硯冷眼看著,緩緩搖了搖頭。

他無法理解,內心這般膽怯的王甫安,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勇氣,謀劃了這麽一出鬧劇的呢。

劉尚書背著手往回走,邁過門檻,又頓住了步子,道:“他不去,你們找幾個人押著他去,別讓順天府來衙門裏請人,我們工部丟不起那個人。”

交代過了,劉尚書又看了眼徐硯,嘆息道:“你是清白了,可工部衙門的臉面……哎,這不是你的錯,是他王甫安小人之心,倒叫你委屈了好幾日。你是個拎得清,謹言慎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