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車內的光線昏暗,池淵站在車外,身影背著光,五官輪廓被打上一層天然的陰影,顯得格外立體。他松開微抿的唇角,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聞槳,睫毛又密又長,在尾端的一側留下痕跡。

他的指腹柔軟而溫熱,幾乎沒有怎麽用力的握著她的手指。

聞槳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目光,心跳陡然落了一拍,手指微蜷,指腹擦著他的虎口處。

池淵沒有等著她的回答,幾秒後松開手,人往外退了一步,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仍舊搭在車門上,指甲剪得平直。

從這個角度,聞槳的目光恰好停留在他腰腹間,整齊塞進西裝褲裏的白襯衫,低奢品牌的皮帶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線。

這樣的近距離,聞槳甚至能看清楚襯衫紐扣上的復雜暗紋,彎彎繞繞,和他的簡單直白截然相反。

車門很快被池淵從外面關上,身影繞過車前來到副駕駛位。

聞槳被迫收回視線,莫名有些臉熱,擡手將車窗降了幾厘米,可惜停車場內環境封閉,沒有多少涼風。

好在池淵始終專注接電話並沒有意識到什麽。

黑色的保時捷panamera4很快悄無聲息地從停車場駛離,匯入外面冗長的車流之中。

池淵接了大半程的電話,但很少有交談聲,更多時候都是沉著臉在聽對面的人說話。

不難猜測,這一次的並購並沒有像外界傳得那麽輕松。

聞槳單手把著方向盤,目光看著前方的車流,神情若有所思,車外的涼風順著她先前開了幾厘的窗縫爭先恐後地往車裏鉆。

秋冬的風幹冽寒冷,帶著刺骨的涼意,不似春夏的和煦。

這一處的紅燈秒數格外長,聞槳想得出神,並未注意到池淵已經結束通話,朝她這裏看來。

“聞槳。”

“嗯?”她回過神,扭頭看過去,“怎麽了?”

“窗戶關了。”池淵言簡意賅,語氣有些沉。

聞槳其實不想關,因為車內開了暖氣,有些悶,留著的這點縫隙恰好可以透氣。

但看他微斂著神色,聞槳想到剛才那通並不愉快的電話,最終還是把窗戶關上了。

合上僅有的一點縫隙,車外嘈雜的動靜和呼嘯的風聲都被隔絕,車內安靜如往昔,只剩下兩道不同的呼吸聲。

約莫過了幾十秒的光景,池淵收回落在聞槳身上的目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般地解釋道:“語氣不好不是因為剛才那通電話。”

聞槳還沒來得及開口。

他已經很快接上第二句話,“是因為你。”

這是什麽意思?她剛才又沒做什麽。

聞槳有些沒想明白,偏頭看著他,沒忍住問了出來,“我現在什麽都不做都能影響到你的情緒了?”

“確實。”池淵笑了一下,手肘抵著窗沿支著腦袋看她,眼裏也暈了笑,“你什麽都不做,我就已經很喜歡你了,這難道還不算影響我的情緒嗎?”

“……”

-

到了吃飯的地,許南知對於池淵的出現並未有太多驚訝,仍然一如既往和他針鋒相對,三句話不投機就要撂筷子打起來。

聞槳簡直不敢吱聲。

一頓火鍋吃得熱火朝天,結束時,聞槳起身去洗手間,順便去樓下買單。

走到門口,她想起什麽,回頭看了眼相對而坐的兩人,怕自己一走這裏就成了戰場,問了許南知要不要一起。

許南知拒絕的幹脆利落,“不去。”

“……”

聞槳抿了抿唇,離開的心驚膽戰。

開關門地動靜只有一瞬,許南知往門口看了眼,又很快將目光收回,落到坐在對面的池淵身上,語氣平靜而坦然,“說實話,你和聞槳的事情我從一開始並不贊成。”

“我知道。”池淵把玩著手裏的杯子,想到初次碰面時聽見的八卦,輕笑,“你之前覺得我不是什麽好人。”

許南知強調:“現在也是這麽覺得。”

“……”

許南知和他對視,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幾秒的時間,她收了笑,“好吧,我道歉,以前是我誤會你了。”

池淵笑了笑,似乎並沒有把她的誤解放在心上。

“槳槳的性格受她父母的影響,克制、沉默、冷靜,但其實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許南知往後靠著椅背,姿態放松,“你如果見過學生時代的她,可能會很驚訝,因為那個時候的聞槳和現在聞槳幾乎可以說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我見過。”池淵看著桌上還在汩汩冒著泡的鍋底,言簡意賅的解釋了自己見過的緣由,“在聞槳大學同學的婚禮上,我看過一段她大學時期的視頻。”

許南知怔了怔,擡起眼。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池淵表情很淡,但眼神卻很認真,“我們家沒有在感情上胡來的人,所以一開始兩家提出聯姻的時候,我才會不同意,後來退婚也是因為我不想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別的目的。我希望兩個人在一起,只是因為互相喜歡,而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被迫牽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