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粉絲如火炬般的目光盡數投在聞槳和她手裏那張薄薄的信封,聞槳一時頓覺後背如芒,更甚覺手裏信封有千般重、如燙手山芋般難收。

池淵不懂她為何突然面露難色,神情也有些僵滯。他眉眼稍斂,繼續毫不知情的火上澆油,“怎麽,不想要?”

這話一出,聞槳感覺那些火炬般地注視瞬間變成了鋒利的刀子,正蠢蠢欲動地朝她刺來。

——如果她下一秒說不想要的話。

“……”

聞槳也是混過粉圈的人,當然不傻,當機立斷將信封收進包裏,點頭道謝告辭一步到位。

池淵還沒反應過來,她人已經走出幾米之外,步伐邁得又快又急,好似身後跟著洪水猛獸一般。

他盯著那道背影看了幾秒,忽然呵笑一聲,轉身重新走進了影院。

聞槳一路小跑,直至繞過人群,才緩緩放慢步伐,停車場的入口近在眼前,她站在路邊給許南知打電話。

馬路車來車往,許南知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一遍兩遍,三四遍皆是如此,聞槳心頭一緊,難免往壞處想了去,急匆匆跑回去乘電梯去了負一層。

影視城附近的停車場並不空蕩,來往的人和車比比皆是,早前過來停車的時候,聞槳和許南知找了好久才在邊角找到個空位。

此時,車還停在原處,只是車旁多了個人。

許南知抱臂倚靠著車門,神情冷淡地看著眼前的女生,亦或是可以稱之為女人。

她姿態驕矜,聲音帶著笑卻沒有什麽溫度,“小妹妹,你當初勾搭別人的時候,怎麽沒想過將來會有這一天呢?”

“現在才來求饒,是不是太晚了點?”

顧音紅著眼,看著眼前眉目嬌媚的女人,心中是害怕也是後悔,但更多卻是怨恨。

她沒有想到許家人這麽狠,不僅讓她沒了學業更是從此失了前途,再無大紅大紫的機會。

許家家大業大,她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在圈內也還未站穩腳跟,更無人可依,只能眼睜睜看著機遇一個一個流失,卻無計可施。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顧音不會來求許南知高擡貴手,求她放自己一條生路。只是她沒有想到,許南知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溫善,她和她父親一樣狠心,一樣地不願意放過她。

這一段時間的遭遇早就讓顧音精神瀕臨崩潰,如今眼見再無任何回旋的余地,難免有些歇斯底裏地瘋狂。

“是,我是勾搭了謝路,可那又怎麽樣,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不是你們之間出現了問題,謝路他根本就不會和我在一起!”

“是你自己沒有本事留住謝路,為什麽要把責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我只不過是恰好出現的那一個,就算沒有我,你以為你們之間不會再出現另一個我嗎?!”

話音剛落,許南知隨即擡手給了她一巴掌,周身燃起騰騰怒氣,“別把我的容忍當成你可以得寸進尺的借口。如果我想整你,我可以保證,你現在根本沒有機會出現在我眼前跟我說這些狗屁不通的廢話。”

言畢,許南知低頭從包裏翻出手機,找出謝路的電話撥出去:“管好你的人,我不想再看到她在我眼前亂吠。”

隨即又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許南知對顧音的耐心已經告罄,也不想跟她廢話,轉身拉開車門,見她仍舊站在車旁,竟被氣笑了,“顧音,你要記著,是你和謝路虧欠我,我爸現在只不過是在替她的女兒討回公道而已。”

“這是一個父親的權利,我沒有資格去阻攔他。”

-

顧音離開之後,許南知坐在車裏沒動。

站在不遠處的聞槳原本是打算過去的,可就在她邁出腳步的下一秒,她看到駕駛位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緊接著從裏伸出一只白皙細長的胳膊,手肘輕抵著窗沿。

食指和中指並行向外,兩指間夾著一點猩紅。

聞槳的腳步在那一瞬間生生停住。

許南知是不抽煙的,哪怕是剛畢業那會,因為工作項目上的緣故,壓力大到整夜失眠睡不著覺的時候,也從未沾染上煙癮。

她說討厭被尼古丁麻痹的感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

也是在這一刻,聞槳才知道在和謝路分開的這段時間裏,許南知所有的平靜和坦然都不過是在粉飾太平。

她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堅強。

停車場人來人往,小小的的一方天地,僅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許南知並沒有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很久,僅僅只是一根煙的時間長度。

她下車將未燃盡的煙頭碾滅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後又回到車裏,從包裏翻出一管薄荷糖,扣了兩粒含在嘴裏。

等煙味散盡的間隙,收起所有的情緒,故作無事地給聞槳回了電話,“剛剛在處理個臨時郵件沒接電話,怎麽,你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