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回溯15

大名鼎鼎的任氏地產就這樣轉瞬成了昨日黃花。昔日任一聰那張紅光滿面的胖臉如今像是遭霜後風幹的圓茄子,幹癟下垂皺紋叢生,剛過四十正值壯年的他卻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

對於所犯罪行,任一聰供認不諱,似乎也根本不在意都給他定什麽罪名。

林夕是在電視新聞上看見他的消息,跟自己前世記憶中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地產商簡直天壤之別。

她想著,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這個毀掉她一生的壞蛋了。

並沒有意料當中的歡喜或者大仇得報的快慰,林夕覺得就如同往常看新聞一樣。

讀書的時候比較中二,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自斃。

進入大學,其實就已經開始走出了象牙塔,各種各樣的社團,乃至同學們之間的小社交圈子,都是步入社會的一個縮影。

她漸漸明白了,其實幾乎每個貪官的落馬,每個大案要案背後,都絕對不僅僅是多行不義才自斃,更多的是成王敗寇的犧牲品而已。

沒有東窗事發,個個道貌岸然。一旦事敗,各種黑料滿天飛了,人們茶余飯後總喜歡來個馬後炮:當初看他就不象個好人。

那你早幹嘛來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照妖鏡,我們敢面對真實的自己嗎?

林夕看著隨性而為到處遊玩的父母,他們泯然於眾卻隨性於心,不為他人所累,不為貪念所惑。

林夕覺得像爸爸媽媽這樣才是最真實的人吧。他們像是水,無論在草尖、在荷葉、在溪流、在大江,他們總能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演好自己的角色,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快樂。

你不會一直是你以為你會一直是的那個人,沒有什麽是永遠的。

這是阿諾·施瓦辛格露宿在雕刻著自己雕像的酒店門前時說過的話。因為他不再是州長,所以答應永遠有一個房間屬於他的酒店食言了。

但是林夕很想反駁他,當你不是一個州長,就不能再用一個州長的心態要求別人像從前一樣待你。

這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現實。

我們不能操控人心,但是可以掌握自己。

所以林夕很感謝自己的父母,他們總能恰如其分找到自己的位置,並且迅速適應。是農民的時候他們種好田,是父母的時候努力養好娃。

當林家人這一年基本上都在到處遊玩時,他們就做最沒心沒肺的遊客。

林夕都是經過謹慎挑選的,有的地方適合他們一家三口自行前往,細細欣賞,而有些地方則需要報個純旅遊團,一般林夕都選夕陽紅、老年團之類的。

覺得累了,三口人就回家小憩一階段。

楊嫂果然很靠譜,不管他們出去多久,只要回來之前提前打個電話,永遠都有熱乎的飯菜,整潔、溫馨的家在等著。

古天畀一再強調不用付錢,但是林夕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在春節的時候給楊嫂包了一個一萬塊錢的紅包。楊嫂推辭了兩次,見林夕執意要給,也就收下了。沒過幾天,楊嫂帶了一些侗族的裝飾品過來給他們。

有五彩斑斕的侗錦,還有墜著大流蘇的荷包。

裏面居然還有一套繡著精美花鳥圖案的侗族服裝,絢爛如朝霞般的紅,配著一道道黑底繡上繁復的花鳥圖案,交領窄袖,下面是A字型齊膝的裙子,還配了一些銀飾。

林夕對苗飾和侗飾並沒有什麽概念,也無法分辨到底這是苗飾還是侗飾,她覺得都好看極了,反正本來就是苗侗不分家的。

看來給楊嫂的紅包估計都花回來了,這一套銀飾看著就不是便宜貨。

老媽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跟小孩子一樣非要林夕穿上秀一下。自家老爸則是老媽忠實擁躉,也在一邊起哄。

林夕無奈只得穿上,感覺自己成了老娘的玩具了。

林母直誇這少數民族的服裝就是漂亮。

其實漢服也很好看啊,不過現在社會活活把嬌柔妹子都改造成穆桂英了,擔得起漢服的氣質女生卻不多見。

古天畀打來電話說,想要見見林夕,此刻人就在黎平。

兩個人驅車跑去了地坪。

林夕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感覺真是五步算一景,十步可入畫,沒有過多雕琢的痕跡,除了鄉音難懂之外幾乎是個完美的居所。

古天畀居然是大老遠跑來跟她請示,現在於曉曉傷了腰椎,基本上屬於半殘廢的狀態,幹不得活,腰上不能受一點力,否則就有癱瘓的危險。那個流氓最後的一棍子讓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林夕聽得出,古天畀並沒有全力以赴去救治她,雖然她的那些視頻、材料成了壓死任一聰這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所有事情算是塵埃落定,邵遠想要帶著於曉曉回陜西老家去,問古天畀是否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