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場諸人都不擅長營生買賣,何況這聽上去就夠難的,因此只是面面相覷。

雨前悶熱煩躁,空氣濕漉漉貼在皮膚上,樹上的蟬還嫌不夠亂的,吱哩哇啦亂叫一氣,吵得人頭疼。

廖無言搖了搖扇子,奈何扇出來的風也熱辣辣,“那你們有什麽打算?”

衛藍去取了井水裏鎮著的西瓜,本要親自切的,但大家見他那樣文弱模樣,手裏舉著把刀怎麽看怎麽別扭,晏驕就沖宋亮一努嘴兒,後者麻利的接了刀,刷刷幾下切開幾十份。

這年頭的瓜固然不如後世精心培育的皮薄肉厚,好在也不注水,俱是細密沙瓤,吃在口中十分舒適。

衛藍慢條斯理吃了一片西瓜,“倒是略有些想法,也不知成不成,正好先生幫忙斟酌一二。”

廖無言微微點頭,派頭挺足,才要說話卻聽後面兩個小聲嘀咕道:

“廖先生搞這事兒真能成?”

“我看懸,畢竟之前他連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

“前些年我在他家住的時候,想看小話本還被沒收了……”

高山流水陽春白雪之類的風雅事倒也罷了,但這種基層生計問題?

說著,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正看著熙兒和平安吃瓜的圖磬在旁邊幹咳一聲,兩人循聲望去,卻見圖磬滿臉無奈的使眼色:有你們這麽當著別人的面拆台的嗎?好歹聲音倒是小點兒啊!

兩人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坐直了,滿面肅穆道:“青空真是好想法,這事兒問先生一準兒沒錯!”

“說的是,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區區話本自然不在話下!”

自家人跟前臉值幾個錢?真正的英雄敢於時刻裝慫。

齊遠第一個放聲大笑,噗噗將口中瓜子噴的滿地都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其他人也跟著忍俊不禁起來。

廖無言冷笑一聲,將手中折扇刷的一聲合上,涼颼颼道:“並不敢當,畢竟我連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

衛藍噗嗤笑出聲,任澤也是紮著手滿臉看好戲的戲謔。

龐牧幹笑道:“人無完人,先生說的哪裏話,莫要妄自菲薄。”

廖無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誰妄自菲薄?

見他反應這麽大,晏驕試探著問:“那什麽,哥,你真能分清韭菜和蒜苗?”

廖無言:“……”

眾人笑鬧一回,衛藍才言歸正傳道:“我們想著,有天分的人畢竟只是少數,還需廣撒網多捕魚。可巧農忙也過了,秋闈還沒到,正有閑工夫,倒不如就發出告示去,請周邊州縣村鎮的百姓都來試一試。”

晏驕一聽這個倒是來了興致,“可有什麽彩頭沒有?”

無利不起早,何況這樣大熱天的,在哪兒寫不是寫?若沒點兒東西引著,外頭的人誰愛動彈?

衛藍笑著指了指任澤,“子澈慷慨,願出十兩白銀做賞。”

晏驕懂了,這是要來大祿朝版本的官方征文大賽!

眾人齊刷刷看向任澤,紛紛稱贊道:“真是大戶!”

任澤嗤笑道:“你們倒慣會慷他人之慨。”

說著,他就用手中瓜皮指著眼前一個個道:“你們誰不比我有錢?偏又做出這幅模樣。”

他連官身都不是,手頭統共也只之前寫話本那點底子,還要養著一個縣太爺,柴米油鹽醬醋茶,夠幹什麽的?

偏這些人,超品國公誥命、三四五六品的侯爺等等,哪怕如今都沒實權呢,一年光爵位俸祿就多少?更別提以前打仗那些年攢的家底。

窮文富武,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

晏驕笑道:“你是肚裏有貨,哪天治好了懶病,大筆一揮又是幾百兩入賬,哪裏就要叫窮了。”

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因為任師爺顯然正想找個突破口。

他看向晏驕,重點批判,“尤其是你,聖人倒是慷慨,許你在職四處遊走,國公夫人和六品捕頭雙餉,名下又恁多田莊地鋪,虧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官不與民爭利,晏驕名下本是沒有商鋪的,只是白寧卻見不得她那麽多法子白放著發黴,幾年前就盤了一家酒樓,又買了幾個廚子簽下死契,專門賣晏驕拿手的涼皮、涼面、鹵味、蛋撻等稀罕物。因是獨一份兒,背後又有靠山,饒是外面許多人眼紅也無濟於事,頭一年就把本錢賺回來,如今只是純利潤,兩人每季度五五開分紅,都賺的盆滿缽滿。

被重點針對的晏驕無奈道:“那之前你們也沒問過我不是?”

任澤哼了聲。

晏驕就覺得衛藍的視線也火辣辣的充滿鼓勵,心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麽多人你們單挑我一個薅羊毛……

“要多少?”

衛藍登時笑開了花,萬分溫柔和煦道:“不多,先給五十兩吧。”

“五十兩?!”晏驕直接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這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