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們一行人在這個村子先住了下來。

這一次,國師的弟子們非常堅定地將九公主寧鹿和他們的國師大人隔離開。並且時時刻刻派弟子監督小公主——怕她再禍害他們先生。

寧鹿很沮喪。

但他們被國師弟子們追上了,她也沒有別的法子。

恨!

寧鹿憤憤不平地抱著被褥去和這家的小女兒擠一個屋睡去了。

一晚上,與她同床的小姑娘一直鍥而不舍、遮遮掩掩地跟她打聽國師的事,弄得寧鹿很不痛快。

寧鹿敷衍道:“他是那種巫祝、巫師一類的人,應該一輩子不婚不娶吧。喜歡他沒用。”

睡在旁邊的小姑娘震了一下,然後流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情,卻也說了一聲:“那也還好。”

寧鹿便好奇問:“這怎麽就還好了?”

小姑娘抿唇一笑。

窗外月光照在同床的兩個小姑娘面容上,盈盈若若。寧鹿聽到她小聲:“其實你們一來,看你們衣著氣度,我就覺得你們不是普通人。我本來以為那位先生是位高權重之人,身邊又有姑娘你這樣的人跟著,那他家中妻妾必然貌美如花。我就想入他的府邸做個小妾好了。”

“而今看來,先生若是巫師,那一輩子不婚不娶,豈不是比我一開始以為的妻妾成群要好很多麽?他不是不肯垂青我,他是誰也不垂青呀。我已經滿足了。”

小姑娘說完這番話,就心滿意足地閉上眼,乖乖去睡了。

寧鹿卻若有所思,靜不下來心了——

他誰也不肯垂青。

這家小女兒的話說對了,國師這種大人物,從寧鹿記事開始,黎國天象、農事時辰、大事占蔔,她的父王都依靠國師。且秋士澤在大國師一途中,應該是比這世間的其他幾位國師還要走得遠。

因為他是個老妖怪,沒人知道他多大。

因為寧鹿親眼見過衛王對秋士澤以禮相待,客氣來請人,被人拒絕了都不生氣……甚至寧鹿懷疑自己現在活蹦亂跳、快到越國了還沒被衛王的人捉到,都是因為衛王看在國師的面子上,不敢動用重兵。

這樣的男人,確實誰也不垂青啊。

寧鹿郁悶嘆氣。

但是緊接著,她閉上眼,想到他下午遞果子給她時,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又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小公主頓時情不自禁,狠狠再床板上捶了一下:不行!

他必須垂青她!

她是黎國逃出來的唯一公主,他作為黎國的大國師,怎麽能不管她?!

就是為了黎國,寧鹿也必須讓他垂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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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鹿做了一個夢。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夢中自己竟然和秋士澤成親了。

黎國已經重建,她恢復了公主身份,國師成為了她的駙馬。他身體不好,在夢中看著好像比現實中還差,整日臥病在床,還時時咳血,讓人心驚。但是他在夢中待她極好,為她畫眉,對她說話輕聲細語。寧鹿從未見國師那般溫柔過……

夢太美好了。

寧鹿清晨從夢中醒來時,心臟砰砰跳。她捧著自己滾燙的面頰,摸到自己唇角的笑。

小公主害羞地趴回了床上打滾:嗚嗚嗚,夢真是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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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鹿問清楚了國師在哪裏。

這家人專門騰出一個屋子,國師將其當做書房,正在回復信件,又解答弟子們這段時間在修行上的疑惑。

寧鹿在外踮腳,想進屋。她跟弟子們保證:“我進去乖乖坐著,一定不多說一句話,我就喝茶。我在你們眼皮下,你們就不必擔心我把你們先生擄走了吧?”

弟子們很警惕她:“不行!我們都是有事問先生,你又沒事,進去做什麽?”

寧鹿一愣。

然後靈機一動。

她笑道:“誰說我沒事?我找他解夢呀。對,就是這樣!我是有正事的!我好歹曾經是……就算現在落魄了,找先生解夢,也有權利坐在屋子裏等吧?”

弟子遲疑看她一眼,進去問話國師了。

寧鹿便開始忐忑了。

她雖自信滿滿,卻覺得自己之前那麽對國師,國師說不定不搭理她。

誰知道弟子出來後,就對她和顏悅色了很多:“先生請你進去等。”

寧鹿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和國師還有這麽好的交情。

寧鹿確實沒有胡來,她進了屋後,就乖乖坐在旁邊,捧著茶杯喝茶。她頂多笑盈盈地盯著國師看,但弟子一個又一個,國師一直在寫信,並沒有擡頭看她一眼。

他不看才好。

不看她才能放心大膽地看他。

寧鹿心情極好,眼眸微微上揚。

陽光穿梭窗紙,照在有些簡陋的舍內。青年一身尋常純色衣袍,伏案執筆。他的側臉被光勾出朦朧的輪廓,很清雋的痕跡,眉骨線條卻又十分英朗。有種介乎於英俊和清朗之間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