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設崩塌

謝翎作為承恩公府嫡長子,在京城是個出名的人物。

這六日來,名聲尤甚。

此番他一出現,在場所有夫人都愣住了,唯有江氏恍然,心道:商驥真的是欠收拾了,居然敢將外客一聲不響的帶到二門這邊來!

但此時也只得笑道:“原來是謝家大公子,今日老爺不在府中,招待欠周了。”

商嬋嬋神色驟變,屋裏居然有人!

方才透過明紙,她不是沒看到窗邊矗立著一個輪廓,但那影子一動不動,她還以為那裏擺了個雙耳瓷瓶呢!

而且有人就罷了,自家人肯定向著她,但這可是謝翎。

她可沒忘記,自己當時一句謝叔叔出口,謝翎的臉色陰沉到何等地步。估計生的年少早衰也是他本人心中之痛吧。

而且她昨日還聽哥哥說起,謝翎如今成了全京城的笑話,直將她樂得前仰後合。

但現在可算明白樂極生悲怎麽寫了。

謝翎只需要把真相一一道來,明天全京城最大的笑話就會從謝翎轉移到她身上來。

堂堂侯門嫡女口吐芬芳,罵人野雞,還將人家南安王府的姑娘從背後踹到泥裏,更是黑白顛倒誣陷對方——這笑話可是夠大夥兒樂幾個月的。

商嬋嬋心神劇震,直到一只溫軟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她擡眼看去,是面含憂色眼圈微紅的黛玉。

被女神握手的商嬋嬋準備再垂死掙紮一下。

反正她跟謝翎有一番梁子,咬死不認說謝翎陷害她便是。可惜這樣一來必然會將保寧侯的拖下水,置於與承恩公府和南安王府對立的局面。

她對爹娘不由有些歉然。

江氏可是百分百信任自家的姑娘,於是聽謝翎出來說話反而歡喜:“謝大公子既然在此,便可出來為小女做個人證了。不然今日這都是我商家人,總叫人存個疑影兒。”

北靜老王妃與商家頗為和睦,此時站出來搭台子:“你這話說的,這事兒有什麽疑影?是非曲折早已分明了,嬋嬋這孩子我們都看的明白。”

商嬋嬋:……不,你不明白。老王妃,求求你別給我立flag了,一會兒打了您的老臉,您也要恨我了。

周靜然大喜過望。

居然有外人做人證,更是與商嬋嬋結過梁子的謝家謝翎。

她一雙丹鳳眼盯住商嬋嬋,目光狠辣兇厲,幾乎不像個才十歲的小姑娘:商嬋嬋,我要親眼看著你怎麽身敗名裂!怎麽遺臭京城!

謝翎的目光輕輕掃過在場諸人,眼底深沉如兩滴黑夜。

江氏是了解他的,最是沉默寡言不肯多話的,但此事涉及兩家名譽,必得請謝翎說個明白。

於是江氏便輕聲問詢道:“還請謝公子將此事的經過說一說。”

謝翎還未及開口,兩個丫鬟已經急急走來,福身道:“回夫人,方才老爺回家,聽聞了此事勃然大怒,已經前去面聖了。”

南安王妃面色一變,同時心中發苦。

南安郡王此刻卻不在京中,正駐守西北軍中,她的兒子又都立不起來,如何能跟現今簡在帝心威勢赫赫的保寧侯府相較。

江氏莞爾一笑,口中對北靜老王妃說道:“我們老爺疼女兒真是比我強遠了。”

商嬋嬋聽聞父親已然進宮,便擡起眼睛盯住謝翎,目光中流露出威脅之色。

她的意思很明顯:保寧侯府比南安王府強,真相是什麽不重要,你謝翎今日不站出來便罷,站出來便必然要得罪一家,你最好聰明一點,選一家弱的得罪。

謝翎與她目光相接,心中覺得好笑。

這哪裏還是初見那個嬌怯怯軟綿綿的小姑娘,當時自己覺得那是雙幼鹿一般的澄澈眼眸,如今再真正看去,才發現,這是一雙兇獸幼崽般的眼睛,幹凈卻飽含鋒芒,倒像是從前他在山林中見過的壞脾氣幼虎。

原來自己竟然也是這樣的有眼無珠,險些生生錯認了人。

他臉上仍然是一如往常的毫無表情,對諸位夫人道:“一切如商姑娘所言。”

商嬋嬋心中大石落地,垂下了眼眸,又靠在母親身邊嚶嚶哭泣了起來,還不忘側身給謝翎禮了一禮,啜泣道:“多謝謝家哥哥不計前嫌,仗義直言。”

算你有眼色有腦子。

謝翎還禮:“商妹妹言重了。”

江氏撫了撫商嬋嬋低泣中的脊背,端和豐美的面容上全是冷意,對南安王妃道:“既然此事老爺親自出面了,我倒不便再與王妃理論。只是此事已有定論,若此後京中再傳出什麽對嬋嬋和林家姑娘不利的流言蜚語,那我保寧侯府便要不識趣的得罪南安王府了!”

周靜然驚呆了,她不明白,她不明白!

謝翎怎麽會護著商嬋嬋!

“娘,他撒謊!他們是一夥的!他們合起來作踐我!”

“還不閉嘴,還嫌不夠丟臉嗎!”南安王妃面如冰霜,指了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鬟過來:“將姑娘堵上嘴帶回去。不許她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