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場面瞬間變得十分慘烈,跟在喬青身邊的甄夫人有點作嘔的沖動,她及時的掩住朱唇,讓自己不要顯得太失態。

顧蕭穩穩當當的站在了喬青跟前:“陛下?”

喬青手中雪白的軟劍還在滴血,她擡起頭看了顧蕭一眼,眼神冷得刺骨:“朕無礙。”

顧蕭還有其他趕來的近衛軍都飛越到了台子上,將喬青保護在他們中間。

到底是場大型宴會,西南大軍就有百余人,加上聞聲而來的羽林軍,這場刺殺很快被鎮壓下來。

只可惜的是,恢復秩序之後,羽林軍統領向前一步:“啟稟陛下,這些刺客都服毒自盡了,一個活口沒留。”

喬青已經走下了高台,垂眸凝視著被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刺客屍體。

他們的心臟都被捅了通透,確定無一活口,才敢這麽擺在皇帝跟前。

顧蕭撬開了先前那女刺客頭顱的口腔,果然,她的下頜也藏了一枚毒囊,是用動物的腸衣做的。

他用手中的劍挑破那顆毒囊,那裏頭的黑色藥汁流出來,一瞬間就腐蝕了女人的血肉。

很顯然,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不管成功失敗,都沒有想過自己能活著逃出去。

確定這些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以後,喬青的神情冷漠,把手中滴血的軟劍重新插回劍鞘。

她身邊的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無數的眼睛凝望著此刻的天子,小心窺探她的心思。

年輕天子的臉沒有畏懼,他甚至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驚慌失措,若不是當時情況十分兇險,這些刺客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印記,他們幾乎要以為這是天子一手策劃出來的刺殺,為的就是栽贓陷害。

但是轉念一想,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喬青便是想殺人,也不至於在這種時候給自己找晦氣。

天子一向畏寒,就算保和殿並不算太冷,他今日還是罩了一件暗紅色的大氅,裏面的衣服卻是純白的,下擺點點紅梅,那是女刺客脖頸噴濺出來的血。

那軟劍本是喬青身上的腰帶,就系在她的腰身上,因為被大氅遮住了,根本就沒有人察覺。

先前她解開外罩,便是拋棄阻礙,順便借助那件外罩的遮擋拔劍。

想來那刺客也沒有料到,喬青會在自己的身上攜帶武器,而且還將軟劍使得這這般好。

顧蕭看了眼那女子的頭顱,陛下的劍法和力道比他想的還好些。

軟劍比硬劍難使,而且不擅長砍和刺,更容易纏和割,尤其擅長割斷關節處的韌帶,還有脖子上的頸動脈。

喬青可不只是割斷了女子的脖子和手肘的關節,她是硬生生的把那麽粗的胳膊和脖子全割斷了。

腦袋都掉了,縱使刺客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突然崩起來再給天子補上一刀。

看著那女子屍身的斷口,顧蕭突然抖了一下,一股子寒意躥上心尖,他征戰多年,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自然不會為一具刺客的屍體害怕。

就是突然想起,昨日天子踢在他身上的一腳,原本以為是小白臉體弱,所以踢得不重,可他的武藝和力量分明這麽大,那一腳看來真的是撓癢癢了。

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熱汗和冷汗,看來陛下昨日是給他留了情面。

想到喬青口中所言的宏圖大業,顧蕭不由得心中激蕩,他更崇拜強者,喬青比他想的更強,他自然更喜歡他。

出了這件事情,這為臣子而辦的接風宴是無論如何舉行不下去了。

喬青先前的外衣被砍成兩半,還被踩在地上,無論如何是不能再穿了。

喬玄站在喬青的不遠處,他的視線停留喬青的面容,這才多久,天子臉上就凍出了薄薄紅暈,像胭脂一樣的紅,顯然是身體過於單薄了。

喬玄向前一步,奉上剛剛疊好的鶴氅:“臣今日多帶了一件衣物,陛下若是不嫌棄,還請披上吧。”

他的身形和喬青差不多,披在天子身上,不至於讓他看起來顯得滑稽。

他不比顧蕭,沒有順利救駕成功,可出了這般大事,總得向受驚的天子示一點好。

作為一國之君,喬青確實不好穿女人或者是宦者的衣物,喬玄出身清貴,在宮人眼裏,這衣衫還是能配的上他們的陛下的。

魏寒看了眼,這衣衫分明是剛解下不久,顯然是喬玄的臨場發揮。

但他是個十分識趣的人,什麽得罪人的話都不說,只默默站在年輕的天子身後守候。

從太和殿回喬青居住的甘泉宮還有一段距離,等衣裳拿來,也的確容易染上風寒,她略頷首,算是接受了喬玄的好意。

這顯然是天子並沒有怪罪無辜者的一個信號,在場的文人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身邊的甄夫人從喬玄手中接了過來,替喬青披上,系好。年輕的太傅體溫愛喬青高許多,這件鶴氅還帶有些許青年男子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