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良心的丫頭,”牡雋把錢放在牡丹手邊,攬著愛妻,將那顆很不識相還仰著的腦袋摁回去:“吃你的飯。”

牡丹依言低頭繼續扒飯,臨近過年,她現在確實需要錢:“這算是我借的,先記賬上。”

“哪那麽多廢話?”江畫明白牡丹的顧慮,但她真的是想多了,忍不住揉亂丫頭的發頂,轉頭吩咐自家老公:“你去陽台上拿塊老姜,我煮碗姜湯。”

看了一眼妹妹被凍紅的臉,牡雋低頭親了親老婆額頭:“我來煮就好,你們坐會,”她總是這麽細心,叫他怎能不愛?

“膩歪,”牡丹瞅都不瞅邊上這對蜜裏調油的夫妻,不過心中是真替他們歡喜。

江畫是高她兩屆的同系學姐,當年她一入C大就被這人給“承包”了,一開始牡丹還很感動。畢竟她那時才16歲,憨甜可愛、心思純良不懂得套路,外加江畫又爽朗大方,很快她就跟人成了閨蜜,只是後來才知姑娘這麽熱情原來是另有所圖。

C大的隔壁就是全國最著名的名校之一A大,而那時她哥博士課程將將讀完,正在A大的研究所裏給他的老師許立強院士當助手,同時也在準備去往MIT繼續深造的材料,江畫是看上她哥了。

不過這麽多年,畫畫為了她哥是真的放棄了很多,當然牡雋同學對畫畫也是情有獨鐘,不然五年前在那樣的情況下,作為A大最年輕的教授也不會義無反顧地娶了畫畫。

吃了一碗飯又灌了一大碗姜湯,胃被撐得鼓鼓的,牡丹推著哥嫂進房休息後,便挺著個肚子放輕了腳步在客廳裏轉悠。距她上次離家也快半年了,家裏還是老樣子,目光掃過熟悉的擺飾,漸漸的手腳不再冰冷。

雖然是個200平五房的大平層,但屋內卻不見絲毫淩亂,手拂過放在博古架上的陶瓷,牡丹嘴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挑,這些陶瓷並非是什麽值錢的古玩,但每一件卻都是出自她家人的手。

拿起擺放在右下角的那只憨態可掬,僅有小兒巴掌大的小豬豬,她終於揚起了笑容,這是3歲的侄子羊羊的“佳作”,在小豬背上落下輕輕一吻,將東西放了回去,來到爸媽的門外站定,心終歸於平靜。

雖然沒了錢,但她還有很多更珍貴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都是金錢買不到的,呼出心中的郁氣,雙手相扣上拉,伸了個懶腰,左右扭動著脖頸走向廚房,拿了放在桌上的錢和包包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吹幹頭發,也許是太累了,牡丹沾著床兩眼就睜不開了。

她將將入睡,房門便被輕輕地推開了,披著件老舊軍大衣的藍麗娟進來給閨女拉好被子,手指輕輕地在其額上一點,嘀咕道:“臭丫頭總算是回來了,”拂開閨女散落在面頰上的發,盯著瞧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回了主臥,倚在床頭架上的牡忠民先是看了一眼睡在小床上的孫子,後才放低聲音問道:“丹丹睡了?”

年紀大了,外頭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他們就醒了,只是兒女不想他們擔心,他們也就配合著裝聾作啞。

“沒事,”藍麗娟拿了個衣架將軍大衣掛回衣櫥,走到童床邊上,摸了摸孫子的小肉手:“我瞧著她睡得呼哧呼哧的,估計也不是什麽大事,”閨女是自己生的,什麽德性她還能不清楚?

牡忠民抄著手,蹙著雙眉:“最近外頭經濟形勢差得很,大概丹丹也沒能逃過。”

藍麗娟上了床,耙了耙自己剛燙的大卷發,毫不在意地說:“沒逃過更好,這樣她也不用再去美國了,”當年送她出國留學是為了長長見識,可不是想她多能耐。

老婆子這樣一說,牡忠民一改沉重,笑著道:“也是,”躺下準備再睡會,“明天你給丹丹拿點錢,一個姑娘家家的身上可不能沒錢。”

“放心吧,”藍麗娟關了床頭燈:“之前丹丹給我們的零花,我一分沒動,都給她存著呢,算算也有十一二萬,還有我們準備的嫁妝,她要是有需要,我也拿給她。”

“成”

天大光亮,江畫才睡醒,伸手摸了摸身側,被窩已經冷了,看了下時間還真不早了。洗漱好,出了臥室就聞到了粥香,來到廚房見自家婆婆正忙著做蔬菜餅,她擼起毛衣袖子就上去幫忙清洗蘿蔔:“媽,丹丹回來了。”

“我知道,”頂著一頭油亮大卷短發的藍麗娟見她接手了洗菜,便開始切絲:“這還不到八點,你怎麽不再睡會?”

“睡不著了,”江畫將蘿蔔洗好,放在一旁晾著,今天家裏好安靜:“羊羊跟爸出去遛彎了?”

提到孫子,藍麗娟就忍不住笑了:“昨晚上做夢,小東西嘴裏念念叨叨‘大馬’,你爸帶他去小區外的便利店坐白龍馬搖搖車了。”

“那估計得要好一會才能回來,”江畫將餅鍋自櫥櫃中拿出來:“今天吃好早飯,我陪您出去買菜,丹子這幾天心情不會太美,咱們做點她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