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禦書房內,鳳灼華端著一盞子溫熱的茶水乖巧又溫婉的坐在下頭的椅子上頭,姑娘家雙眸明媚,那雙帶著尊敬崇拜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瞧著龍座上那身形微微發胖的帝王。

這一刻,鳳灼華心裏頭難得有些安慰。

至少如今壽安宮裏頭那位趙家太後被她逼著狠了心把孩子給落了,如今瞧著這後半年定是掀不起來什麽大風浪來,恐怕也沒有精力為難外頭的人去。

而後宮裏頭太後沒了聲勢,某些個受她庇護的賓妃,自然是除了爭風吃醋外,也不見得能鬧出什麽妖蛾子來。

而如今三皇子也讓她使了法子接到了宮外頭住著,更不會被宮裏頭的規矩束縛,也能多學點宮墻內學不到的東西,再加上後頭有晏昭廷帶著,鳳灼華心裏頭到底是安心的。

現今她最為掛念的倒是自己父皇母後的身子。

鳳灼華端著手裏頭那盞子微燙的茶水,看著上頭龍座上瞧著面色紅潤身子骨健康的中年男人,時間歲月總不及她反應,在她印象裏頭年輕溫和的父皇,不知何時烏黑的發絲裏頭已經夾帶著些許白發,平日裏連日的勞累眼底下更是漫著一層並不明顯的青色。

鳳灼華心頭微酸,唯一安慰的便是,這一世的一切至少的都向著好的方向去發展。

只要父皇母後身子骨安康,等他阿弟成年後封了太子,她就不用這般憂慮又艱難,哪怕在宮外也要時刻憂慮宮中一切。

至少外頭無論如何,她父皇母後健在,阿弟健康又爭氣,她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後頭不是都有人給她撐著麽。

想著這些,鳳灼華心裏頭漸漸妥帖。

她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裏頭把自己藏在暗處的大太監福祿,鳳灼華心裏頭深深一嘆,她記得前頭那被和安給活活打死的小太監福子,似乎是這大太監福祿剛認不久的幹兒子,這幹兒子認了還沒幾日這人就沒了,也不知福祿如今心裏頭是個怎樣的想法。

這般想著,鳳灼華悄悄擡眼看向福祿。

如今的福祿與她印象中相比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五十歲不到的年紀,卻是滿頭白發,幹癟枯瘦的身子,深陷的眼窩,怎麽看著都是一張讓人喜歡不上的臉。

鳳灼華借著端茶盞子這動作的掩飾,她又悄悄的瞧了福祿一眼,依舊是印象中的模樣,一點兒也不會讓人有了好印象去。

偏偏的這大太監福祿卻是從小伺候她父皇,與她父皇一同長大的,那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得以比的。

前世鳳灼華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畢竟福祿作為她父皇平日裏最為親近的貼身伺候的宮人,她父皇當年的死於福祿究竟有何種關系呢。

可是當年她父皇死後,福祿卻是一頭撞死在這禦書房裏頭,直接殉主了去,就單單是福祿這份忠心耿耿的態度,加上後頭鳳灼華她也在暗地裏偷偷的查過,並沒有查出來任何對福祿不利的證據,這事兒自然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如今鳳灼華再次瞧著福祿,哪怕前世福祿再忠心,她莫名的對福祿還是有一種排斥,也不知是不是福祿那張臉,老得溝壑縱橫看著極醜,一點也沒有上了年紀人的慈藹,所以她才會不喜厭惡了去。

或者是福祿這人她從小看著就一股子陰郁的樣子,就像這宮裏頭生活的沒有魂魄的惡鬼一般,總之鳳灼華壓下心底下那股厭惡斂了神色。

自然的,鳳灼華借著喝茶的動作在悄悄的打量著福祿,那站在暗影裏頭的福祿,也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大殿裏頭坐著的渾身貴氣的鳳灼華。

福祿看著鳳灼華那傾城絕色的容顏,他暗地裏咽了咽口水,藏在袖子裏頭的那雙手不住的攪著,拉聳的肩膀,

瘦骨嶙峋的身子,低垂的腦袋,眼神卻是陰冷得嚇人,那眼底一閃而過的綠光,就像是野地外頭餓了許久的財狼。

當然福祿這一系列動作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如今就像個垂暮之年的老太監,瞧著似乎下一刻便能躺在那棺材裏頭,讓人給拉出去埋了。

鳳灼華在禦書房裏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功夫,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便起身朝帝王行禮準備出宮。

帝王鳳睿瞧著自己唯一的嫡女深深一嘆,想著賜婚前一日,晏昭廷特意進宮求他賜婚時許諾下的那些諾言,鳳睿想了想終究是忍下心裏頭的話,畢竟有些東西還是讓晏昭廷親自與鳳灼華說才好,他這唯一的嫡女,自來就是個有主見的,有些東西背地裏掏心掏肺,也許還比不過一次親眼所見更來得直白震撼。

他這般想著便起身親,自扶起對著他盈盈拜下的嫡女,語氣中頗有感慨:“如今朕與你母後身子骨安康,你阿弟年紀小,平日裏到多數都是你在照應著。”

“如今朕也不求什麽,只求大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朕的子女都能和睦成長,你與駙馬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