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爆豪，一直以來和你對話的那個人，不是敵人，而是死人。”相澤消太沉聲說。

爆豪勝己像是徹徹底底愣住了，過了半晌，僵住的眼珠才微微轉動，看向了電腦屏幕。

“那，她為什麽，還能和我……”他嗓音幹澀嘶啞，聲線中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除了和我交談以外，她還會送我東西。是哪裏弄錯了吧……”

“沒有弄錯。”相澤消太覺得眼睛脹痛，一邊說一邊拉開抽屜，熟練地從裏面摸出眼藥水來，“傳送通道的另一頭，開在90年前。這是唯一的原因。”

爆豪勝己再次愣住。他看著班主任仰起頭，一邊扒開眼皮滴著眼藥水，一邊說：“從字跡來看，一直和你交談的就是她本人，真正的死人是不會寫字的。而且你送來的紙張裏有幾張紙是她拿出來的吧？那些紙張雖然很新，但制造方式是許多年前的了。那些紙的制造方式和那本小說的制紙方式是一樣的，包括用的墨水也和筆記裏的墨水一致。綜合這些來看，可能性只有一種……”

“等一下！”爆豪勝己聽得有點蒙了，“什麽筆記？”

“那本書上的筆記啊。”相澤消太眨了眨滴上眼藥水的眼睛，一點藥水從他的眼瞼上漫了出來，“同一個人的字跡。”

“不是。”爆豪勝己心裏忽然升起一絲僥幸來，“在書上寫筆記的人是那本書的原作者，不是和我交談的那個人。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分析依據，所以才……”

“沒有搞錯。的確是同一個人。”相澤消太將個人档案拉到下方，擡手指了指下面的一行文字。

覆面作家的真實信息，在公權力的數據庫裏一向無所遁形。爆豪勝己睜大了眼睛——文档裏清清楚楚地寫明了齊木未來的身份：她就是寫《惡龍的意志》的那個Myriad。

金發少年死死盯著電腦屏幕，過了一會，雙唇越抿越緊——但還沒等他的想法在內心成型，相澤消太就在一旁開了口。

“你是不是在想，要改變她的死亡事實？”男人的聲線還帶著鼻音，停在爆豪勝己耳中卻不亞於雷鳴，“且不論這樣是否會產生蝴蝶效應，你現在已經產生了要對這件事插手的決心，但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文档上的事實並沒有絲毫改變，這就意味著，無論你做什麽，90年前發生的事情都不會改變。”

“我很遺憾，爆豪。”最後，相澤消太這樣說道，“即便身為英雄，也會有……無法解決的難題。”

***

在那之後，爆豪勝己借用了相澤消太的權限，將數據庫裏與齊木未來的失蹤相關的內容都翻了個遍。他得知齊木未來是在升上大二之前失蹤的，失蹤的日期是9月12日，地點是她讀大學時暫住的親戚家中。事發之後，警方曾經對她的親戚、一對分別名叫齊木國春與齊木久留美的夫婦進行過調查，但齊木夫婦表示她們對此一無所知，當時家裏也絲毫沒有過任何人暴力入侵的痕跡，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只是齊木未來本人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終警方只得以失蹤定案，四年後根據利害關系人的申請宣告了她在法律上的死亡。

簡直就像是有人用超能力抹消了一切相關痕跡一般。

回到家裏後，爆豪勝己從包裏取出那本小說放在桌面盯著，眼白因為過度用眼的疲憊有些發紅。

他一直不知道原來兩人之間存在時間差。假如她沒有回復他的原因，是因為她已經在她的時間線出事的話……

他咬了咬牙，忽然從抽屜裏取出一本便條，紅著眼睛一張接一張地撕下來，寫字，隨後塞進書裏。

【爆殺王：喂，你還在那邊嗎？】

【爆殺王：在的話回復我！】

【爆殺王：老子會擔心啊。】

【爆殺王：你回復一下行不行？就算一個標點符號也好。】

他寫了一張又一張，心臟逐漸被一種濕冷的感覺攫住，緩緩下沉。但突然，面前的書微微一亮，從裏面飄出了一張紙來。

上面寫著一個標點符號。

圓圓的句號就這樣孤零零地躺在白紙中央。

捏著筆的手頓住了。半晌，爆豪勝己才察覺自己渾身是汗，身上穿著的短袖T恤都要被汗水浸透了。

他捏著只畫了個小圓圈的紙，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

齊木未來這大半個星期忙得焦頭爛額，總算將課題作業告一段落。她正坐在書桌前做最後的收尾總結，書桌最下方的抽屜卻不時傳出窸窸簌簌的奇怪摩挲聲響。她竭力集中注意力盯著電腦屏幕，但那些聲音發出的頻率卻越來越快，攪得她心神不寧。

粉發少女“哢”地一聲闔上筆記本電腦，蹲下身來細聽——有時常造訪齊木宅的橘貓安普在，家裏不可能有老鼠之類的小型嚙齒動物。昆蟲倒是有可能存在，但是普通的小蟲無法發出這麽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