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日後,白蘭芝沒有等到埃裏克的驚喜,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奧黛爾買下鄰近的一棟別墅,成為了他們的鄰居。當然,兩棟別墅之間還是相距了不少距離,大概有七八公裏,馬車來回要一個小時左右。若不是奧黛爾主動寫信告訴她,白蘭芝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她看著這封信,重重地嘆了口氣,頭疼極了。對於奧黛爾,她已經無話可說。

她看得出來,奧黛爾對她有種莫名且強烈的敵意;她對奧黛爾也沒什麽好感。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奧黛爾要在彼此都厭惡對方的情況下,主動湊上前找不痛快。上上次是這樣,上次也是,這次更誇張,直接成為了她的鄰居。這麽有錢做什麽不好呢?

算了,信中也沒寫什麽過分的內容。白蘭芝看完後,揉成一團扔到了紙簍裏。

傍晚,埃裏克到家。這幾日天氣燥熱,他穿得相當隨性,輕薄的黑色外套,立領白襯衫,沒有打領帶,手腕上是鍍金的鏈狀袖扣。一進家門,他就將袖扣摘了下來,擱在桌子上,正想叫白蘭芝出門,目光卻被一捧價值不菲的白玫瑰吸引。

這捧白玫瑰目測有九十多朵,占據了大半張桌面,花蕊還凝著幾顆露珠,看樣子剛送來沒多久。

埃裏克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按了一下電鈴,倚靠在屋內的石柱上,靜靜地等著白蘭芝下樓。

一會兒,白蘭芝走了下來。她看見桌上的白玫瑰,第一反應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看書看得太入神,忘記把這東西扔掉了。

“這誰送的。”埃裏克掃了一眼白玫瑰,若無其事地開口。

“奧黛爾……”白蘭芝說出這個名字都感到荒謬。她抱起白玫瑰,抽出裏面的精致小卡片,上面是優雅的手寫法文:

致最親愛的白蘭芝

奧黛爾

花和卡片都沒什麽問題,問題在於她名字的前綴——“最親愛的”?確定不是“最憎恨的”?

看了看這捧鮮麗的白玫瑰,白蘭芝覺得,奧黛爾可能瘋了。

“不管她,我的驚喜呢。”

埃裏克看了看金懷表:“時間剛好,跟我過去吧。”停頓一下,他將一根手指伸進她的衣領,在鎖骨那裏試了一下衣料的薄厚,搖搖頭,“太薄,去帶件鬥篷,等會兒可能會很冷。”

白蘭芝臉頰微熱。

這個人……一開始連跟她親.近耳根都會泛紅,現在卻能這麽平靜地耍流.氓。

也不知是他們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了,還是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太正經的人。

——

馬車在巴黎歌劇院前停下,白蘭芝走下來,一眼就看到一幅色彩鮮明的海報。

海報的正中間,畫著一位金發的年輕男人,湛藍眼眸,一道傷疤從左邊眉骨貫穿到右邊嘴角,卻絲毫不可怖,反而增添了幾分野性而強悍的男性魅力。他雙手高舉著粗繩索,對著一頭怒氣勃發的獅子做出備戰的姿態。

下方是一行大寫加粗的法文:

亞伯傳奇

白蘭芝找了半天,才在右下角找到一行蚊蠅般的小字:加爾作品。

加爾是唱歌和陌生人的意思。她眨了眨眼,了然地微笑道:“加爾是你吧。”

“是我的筆名。”埃裏克輕笑了一下,摘下黑色手套握在手裏,攬住她的肩膀,“什麽都瞞不過你。”

他們走進演出廳,在前排落座。觀眾並不多,只有二十幾個人,還有幾個紳士帶了一盤象棋進來,正在一邊下棋一邊談話,聲音很低,似乎怕驚擾到其他觀眾,倒是不失紳士風度。包廂入座兩位貴婦,正拿著鍍金的望遠鏡擺弄,不經意間露出鑲嵌著珍稀寶石的手鐲,引起旁人好一陣唏噓和驚嘆。

白蘭芝以為埃裏克面對此情此景會面露不悅,誰知他的神色輕淡無比,就像是沒看到一般。她忍不住問道:“你不生氣嗎?”

“為什麽要生氣。”他低聲反問,“這部歌劇是為你而寫。”

話音落下,燈光依次熄滅。

大紅帷幕緩緩揭開。

盡管觀眾很少,台上的布景卻毫不敷衍,非常隆重,至少有五到六個機械師在工作。序曲演奏結束後,扮演少年亞伯的演員登場,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男孩。一般來說,孩子的聲音或多或少都會有音準的問題。這個男孩的嗓音卻清亮幹凈,並沒有因為年紀小,而忽視音準和氣息。

埃裏克忽然說道:“這是我的學生,尤金。他本來是唱詩班的成員,因為檢舉神甫猥.褻兒童,而被剝奪為神頌贊的資格。他的天賦極高,聲音條件很出色,若不是檢舉神甫的話,每周能有二十法郎的補貼。他的母親對他的行為很不滿,經常對他又打又罵。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和一群孩子打架,下了狠手,差點打死其中一個小孩。”他沉默片刻,“我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