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唯一寄托(第2/4頁)

為著這件事,齊霽還極有求生欲地跟衛韞解釋了多次,甚至還拍著胸脯保證,“你看上的姑娘,我可是不會動那歪心思的。”

“衛韞,你吃一點吧。”

謝桃索性站起來坐到了衛韞的身旁,拿了止箸上放著的筷子塞進他的手裏。

可衛韞握著筷子,擡眼看著眼前的謝桃時,他纖長的睫毛顫了一下,那雙眼睛裏像是一瞬之間多了幾分難以抑制的情緒。

手中的玉筷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斷成了幾截。

衛韞抱住了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兒。

他的下顎抵在她的肩頭,那雙眼瞳裏仍有血絲,隱隱泛紅。

“桃桃……”

他開口時,嗓音又低又啞,竟還帶著幾分細微的哽咽。

謝桃什麽時候見衛韞這樣過?

在她眼中,他向來強大,仿佛無所不能,也從未在她眼前,顯露出這般脆弱的一面。

她卻不知,

在這世間,能令衛韞在意的人很少。

從他的母親離世,父親被斬首的那一日始,從他後來在那個堪比無間地獄一般的地方被人背叛,暗算的那時候始,他在這世間,便再無任何在乎的人了。

但後來,卻到底多了一個齊霽。

齊霽在他心中,是恩人,更是摯友。

雖然他從未言明過。

而今,卻是再沒有機會了。

即便衛韞用了最極端的辦法,一刀刀地將信王折磨致死,即便他將信王私牢中守著的那些私兵全都殺了個精光,但他始終還是無法消解此刻心中的痛苦。

“如今,我只剩你了。”

衛韞的指節緊緊地扣著謝桃的手臂。

在謝桃看不到的地方,他眼尾有透明的濕潤滑落在她肩頭,浸潤出一點深色的痕跡。

他仿佛,從未如此絕望過。

謝桃在那一瞬間,忍不住也掉了眼淚。

齊霽的死,也同樣令她無法接受。

直到桌上的飯菜涼透,兩個相擁的人都還是沒有放開彼此。

謝桃回去後的當晚,衛韞便去禁宮之中,見了方才醒過來的啟和帝。

這位帝王躺在龍床上,不過短短幾日,便像是又蒼老了許多,那張面容幾乎被褶皺填滿,一雙眼睛更是渾濁不堪。

他的氣息已經很弱了,呼吸的時候胸腔裏還有些雜亂的聲音。

任是誰見過這位帝王的這副模樣,便也知曉,他已是大限將至了。

“國師……”

啟和帝一見衛韞,便艱難地喚了一聲。

“陛下。”衛韞站在一旁,淡淡地應。

“朕,快不行了。”這位不願老去的皇帝,在此刻,才終於認清了現實,“果然,長生之道……不過是朕的妄想罷了。”

但他醒悟的太晚了。

為了他的這場長生夢,整個大周賠付了他的這個妄念,整整二十多年。

這期間,他懶政,怠政。

大興土木,修建道觀,幾乎快要掏空國庫。

沒有銀錢,便增加賦稅,沒有人,便強征壯力為其一己之私修建所謂的悟道之所,供奉太上真君。

也是為了他的這場長生夢,這天下死了多少被他稱其無用的道士。

因為服食金丹,他很多的時候還會變得癲狂。

於是禁宮裏,便又多添了多少奴才的冤魂。

觀啟和帝為帝的這數年,前幾年勵精圖治,勤政愛民,或許是在那龍椅上坐得太久,聽了太多的諂媚之言,漸漸地他便開始不舍權力旁落,更不願束縛在必然的生老病死之間。

他想要自己永遠身處於權力的最高點,永遠地做這世間第一人。

但那怎麽可能?

“真沒想到,朕最後能依仗的,就只有國師你了……”啟和帝忽然嘆了一聲。

啟和帝從一開始,就是覬覦衛韞手中的驍騎令。

但他卻未料,信王發動宮變,最終舍身救駕的,竟還是衛韞。

或許是人之將死,此刻的啟和帝對待這位年輕國師時,便多了幾分善念,“朕希望,待朕死後,國師能好好輔佐太子。”

如今,他終於願意將這把龍椅,交到太子手中了。

“那驍騎軍,你能掌控一時,卻無法掌控一世,國師還是……將其交還於皇室罷。”

啟和帝以為自己這一番托孤之言,定能令自己眼前的這位年輕國師有所撼動。

可衛韞聽了他的話,卻是扯了一下唇角,神情稍冷。

果然,便是到了此刻,啟和帝還是不忘想要從他手裏拿回驍騎令。

“太子犯下重罪,已被陛下下旨關在大理寺,難道陛下忘了?”

他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句。

啟和帝在聽到他的這一句話時,便是一愣。

衛韞又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的人,如何能夠繼承大統?”

此時此刻,啟和帝瞪大雙眼,像是猜到了什麽似的,半晌後,他顫顫巍巍地伸手,神情變得很激動,“你,你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