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懷抱(第2/3頁)

嶽氏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要吃自己去切,成日支使你阿兄,出嫁了怎麽辦?誰家的小郎君受得了這樣的懶婆娘?”

邵蕓嬉皮笑臉:“阿耶不是甘之如飴麽。”

嶽氏不免又要動氣:“去!你阿兄被阿耶叫到前頭去了,與太子殿下射箭呢。”

邵蕓“啊呀”一聲扔下筆,拉起沈宜秋:“小丸,咱們也去瞧瞧!”

沈宜秋也有些好奇,便與表姊攜手往外院走去,嶽氏在他們身後叫道:“站遠些,別叫箭傷了!”

姊妹倆剛跨出內院小門,便聽見“嗖”一聲羽箭破空的聲音,一支箭穿過整個院落,深深釘入箭垛正中,再一看持弓之人,卻是尉遲越。

邵安和邵澤忍不住叫好。

尉遲越聽到身後環佩聲,知道是沈宜秋來了,卻並未回頭,又從箭袋中抽出兩支,彎弓搭箭,屏息凝神,弓弦“砰”一聲震響,一箭飛出,他立即再次拉動弓弦,搭箭再射,第二支箭追著第一支箭而去,竟從箭尾穿入,兩箭一起釘入箭垛紅心。

這一招神乎其技,邵澤看得兩眼發直,半晌方道:“殿下絕技……”

尉遲越松了松肩頭和手臂,把弓遞還給邵澤,微微一笑:“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沈宜秋,雲淡風輕道:“什麽時候來的?孤方才專注射箭,倒是不曾察覺。”

沈宜秋哪裏看不出他的得色,尾巴都快翹上天了,還裝模作樣。

許是舅父家的氣氛太過輕松融洽,她也忍不住松弛下來,笑道:“方才來的,正巧見識殿下絕技,殿下射藝精湛。”

她這樣直截了當地奉承他,尉遲越倒有些不好意思,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不過爾爾,全賴名師指導罷了。”

又假惺惺地拍了拍邵澤的胳膊:“邵小郎天賦極佳,假以時日,必能超過孤。”邵澤的手下功夫也算難得,不過要與他比肩,沒個三五年的勤學苦練不必想。

眾人有說有笑地互相吹捧一番,嶽氏從後院走出來請他們用晚膳。

與邵家人用完晚膳,尉遲越又去書房和邵安長談,沈宜秋也不等他,先去沐浴更衣,躺在床上看外祖父親筆繪的畫譜,一邊等太子回房。

為了他們來住,邵安夫婦將自己的正房讓出來,換上全新的席簟、床褥和衾被,雖然比不得沈家那般奢靡,但新曬過的被褥蓬松綿軟,像裹著雲朵一般。

沈宜秋不一會兒便昏昏欲睡起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宮人問安的聲音,尉遲越回來了。

沈宜秋立即起身行禮,尉遲越手裏抱著一堆卷軸,興興頭頭的,像是孩童剛得了什麽新奇的寶貝。

他走進屋裏,把那些卷軸放在案上:“阿舅將昔年畫的三門峽圖都送與了孤,與工部呈上的堪輿圖應證發明,卻是清楚多了。

沈宜秋聽他一口一個阿舅,不知說什麽好。

尉遲越展開一卷,面露遺憾:“可惜孤不能離京,無法親眼看見這些大好河山……”、

他自顧自說了一通,這才想起自己此行是陪太子妃看望家人,便叫內侍將畫軸卷好收入箱籠,自己去後面凈室沐浴。

收拾停當,兩人躺在床上,尉遲越仍然有些興奮,又將今日邵安提的方案在心裏過了一遍,等不及想與眾臣詳議。

此次陪太子妃省親,雖然在沈家遇到許多糟心事,卻在邵家得到意外之喜,邵安雖然懼內,但為人疏朗,頗有見地,在度支員外郎任上卻是有些屈才,虧他上輩子自詡舉賢任能,野無遺才,放著個現成的賢才也沒發現。

尉遲越轉過頭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沈宜秋,她與舅家如此親密,卻不曾為她舅父爭取過什麽,他上輩子怎麽會以為她與沈家沆瀣一氣呢?

想到自己的諸多誤解,尉遲越心裏生出許多愧意,連早晨那卷《列女傳》圖帶來的不快,也隨之消散了大半。

她又不記得上輩子對他一往情深,這一世他於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又有寧十一的親事在先,她不樂意嫁他也情有可原。

想起沈家發生的種種,他心生憐意,就是因為沒有家人的愛護,才讓她把僅有一面之緣的寧十一當作寄托吧。

沈宜秋平躺在床上,聽著身側男人沉沉的呼吸,忽然沒了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起風了,不一時又下起雨來,屋內驟然生涼。她素來體寒,每到深秋便要用薰籠將衾被薰暖,否則睡一夜還是手腳冰涼。

近日氣候晴暖,舅母準備的衾被也不算厚,沈宜秋身上發寒,轉過身背對尉遲越,抱著被角縮成一團。

就在這時,床榻一動,一個暖熱的胸膛貼上她的背,不等她回過神,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尉遲越將沈宜秋緊緊攬在懷中,便是感覺到她身子僵硬,他也沒有在意,更沒有放開手,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下頜在她發頂上蹭了蹭,似埋怨又似嗔怪:“身上這麽冷……”邊說邊將長腿一屈,沈宜秋冰涼的雙腳便抵在了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