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洞房(二合一)(第3/4頁)

上輩子沈氏癡戀自己,醒時沒見她怎麽盯著自己看,說不定就是在他睡了以後,用眼神仔細描摹心上人的眉眼。

著實叫人心酸。

想到這裏,尉遲越的心軟了下來。

也許沈氏以為宴席要到半夜方散,便想著先小憩一會兒,卻一不小心睡實了,說到底也是為了養足精神與他……

尉遲越喉結動了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隨即又縮了回來。

罷了罷了,她都睡熟了,倒顯得他多急色似的。

尉遲越從早到晚忙了一天,又飲了不少酒,也已十分困倦,疲敝之軍焉能久戰?還是養精蓄銳,重整旗鼓,以待來日。

打定了主意,他便開始自己動手寬衣解帶,按說沈氏是他妻子,伺候他更衣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他看了一眼睡得無比香甜的沈氏,不太忍心叫醒她。

他活了這麽多年從未自己換過一次衣裳,光是解帶扣、拆發髻,便花了不少時間,草草將寢衣換上,外頭夜梟已經開始叫了。

尉遲越撩開帳子上了床,在沈氏身邊躺下,又遇上另一樁難事——床上只有一條衾被,此時被沈氏牢牢裹在身上。

尉遲越坐起身,正想喚人取一床被子來,轉念一想,新婚之夜便分被而眠,一來不是吉兆,二來太子妃面上不好看。

想到此處,他又躺了回去,試著拽了拽沈宜秋身上的被子,誰知還沒使力,方才還睡得一臉恬靜的沈氏忽然打了個滾,臉朝裏,背躬起,把被角緊緊抱在懷裏。

尉遲越無法,心道難不成他一個偉丈夫還與小女子爭一條衾被?讓讓她罷了。

他想著,拿起外衫蓋在身上,好在這幾日氣候暖,也不覺著冷。

尉遲越方才覺著乏,可躺到床上卻又沒了睡意。

他自己睡不著百無聊賴,便按捺不住要去攪擾沈氏的好夢。

恰好這時沈宜秋睡夢中翻了個身,又把臉朝向他。

尉遲越見她一綹長發落在被外,忍不住伸手撚了撚,只覺又細又滑,心道睡相這麽差,若不是頭發滑,明日起床不知要打多少個結。

他又湊近了些,沈氏勻凈的鼻息噴在他臉上,溫溫熱熱,微帶甜香,他的心尖好似被羽毛拂了一下,忽然靈機一動,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鼻子。

沈氏鼻子不能呼吸,睡夢中不自覺地張開嘴,發出一聲小呼嚕。

尉遲越甚是得趣,又捏了兩下,正要捏第三下,剛伸出手,只見沈氏睫毛一顫,忽然睜開了眼睛。

尉遲越忙放下手,咳嗽了一聲,皺起眉,仿佛是自己的鼻子反叫她捏了。

君子慎獨,悄悄做這種無聊的勾當實在有失顏面,偏偏還叫人抓了現行,此時一定要理直氣壯,切不可心虛。

他正想著該和沈氏說什麽,便見她又闔上眼睛,轉了個身,將後背對著他。

尉遲越松了一口氣,多半是睡迷糊了,幸好幸好,不然叫她發現自己行徑,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沈宜秋本來迷糊著,這時也清醒了。

她睡夢中只覺呼吸不暢,一睜開眼卻看到了尉遲越,這一嚇非同小可,虧得她上輩子見過大風大浪,才沒叫出聲來。

他為何會來?何時來的?為何不叫醒她?為何不憤然離去?

看清楚尉遲越的刹那,沈宜秋下意識地想起身告罪,不過轉念一想,這不是歪打正著麽?最好一勞永逸將他得罪狠了,叫他再也不想與她同床共枕。

於是她當機立斷閉上眼,轉過身背對他。

她料想著尉遲越會發怒,再不濟也該拂袖而去,誰知等了半晌,身後的呼吸聲漸漸沉重,那廝竟然睡著了。

沈宜秋翻身仰天躺著,轉過臉瞥了他一眼,只見他眉目舒展,確乎是睡著了。

她往床裏側挪了挪,盡量遠離尉遲越。

他們前世做了十二年夫妻,同床共枕並不是頭一遭,但上輩子最後幾年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如今要和旁人分享一張床,心裏難免有些別扭。

方才那一眼令她受了不小的驚嚇,睡意也一去不復返。

既然睡不著,正好將眼前的狀況理一理。

尉遲越今日肯定惱了,沈宜秋萬分肯定,他之所以不曾當即拂袖而去,多半是為了他自己的體面——太子和太子妃新婚便失和的消息傳出去,於他的名譽也有損害。

他定是忍辱負重,只等天明。

沈宜秋眼角余光瞥見他身上蓋著件衣裳,心裏的六分準頭變成了八分。他寧願蓋件衣裳也不肯與她同衾,顯然是憤怒已極,方才他皺著眉頭瞪著自己,眼中暗含威嚇之意,大約是要秋後算賬的意思。

沈宜秋想通了關節,頓時心中大定。

第一夜就旗開得勝,實在比她料想的更順利。

尉遲越厭棄了她,必定不會與她同房,她便不用遭那份罪了。

這種事於她而言痛楚遠多過愉悅,每回少則半個時辰,多則一個時辰,令人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