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陳飛宇事件結束了。

可是對於警隊來說,當日陳飛宇在天台上吐露的話,卻直接將他們引向其它幾樁案件。

陳飛宇殺了自己的母親,除此以外還有其他女人,都是誰,以什麽樣的手法,什麽事件,警隊很快圍繞著這幾個疑問展開調查,並將過去幾年失蹤女性的宗卷調出來對比。

此後幾日,警隊多次對顧瑤進行問話,希望她能繼續協助破案。

顧瑤一五一十的道出她對陳飛宇說做的其他畫像,但有些事她也不敢肯定。

警隊很快就展開一連串雷厲風行的行動,先後確定因陳飛宇而被害的女性三人,這些受害者恰好都已為人母。

新聞上也對此展開追蹤報道,引起廣大市民的關注。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卷起一陣謾罵,網友們紛紛站出來譴責兇徒陳飛宇。

幸而警隊方面沒有將顧瑤的名字透露出去,外人並不知道她當日的參與,反倒是王盟接受了幾次電視新聞采訪,當記者詢問他鼻梁上的傷口時,他還巧妙地誤導記者認為,那是兇徒對他施暴而成。

網友們在對陳飛宇進行譴責之後,又對王盟這樣沖在一線不顧個人安危的行為紛紛點贊,更有傳媒公司聯系王盟,希望將這次的事件進行一次“復刻”,將來或許有望搬上大銀幕。

直到警隊方面聯系並“警告”王盟,自那天起,王盟開始拒絕一切訪問。

顧瑤對於連日來發生的一切表現得很淡定,甚至展現出一種讓秦松匪夷所思的平靜,秦松很擔心。

自從顧瑤一年前遭遇意外,這一年來她的心理咨詢師就由秦松擔任,顧瑤自己也是專家,所以兩人進行心理輔導的過程很順利。

秦松還記得,一年前顧瑤剛醒來後的那段時間,她有多麽的焦慮、仿徨,她雖然記憶受損,卻對意外發生瞬間的一些可怖畫面記憶猶新,她害怕聽到巨響,稍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嚇到她。

那時候她經常躲在床和桌子底下,怎麽勸都不出來,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認識任何人,她不敢睡覺,因為睡著了就會做噩夢。

那段時間也多虧了她的男朋友祝盛西放下手裏的一切事務,專心陪她度過最艱難的時期,也只有祝盛西能將顧瑤從桌子底下騙出來,哄她和秦松聊一會兒。

根據秦松當時做的診斷,像是顧瑤這樣的情況,恢復期會很漫長,無論是她的親屬還是她自己都需要做好一個長期的準備,甚至於這種PTSD的後遺症可能會伴隨她一生。

顧瑤的父母和祝盛西看到報告之後,商量了很久,他們一致認為顧瑤不應該再接觸任何一線工作,如果她仍對心理學感興趣,留在診所裏處理一些簡單case也是可以的。

這個決定他們是瞞著顧瑤定下的,只告訴顧瑤在診所的同事秦松和上司,診所也對她的工作進行了調動,只將一般的小case交給顧瑤處理,而且密切觀察顧瑤是否受到客戶的情緒影響。

這個從事故後到恢復工作的過程,顧瑤歷經了八個月,秦松作為她的同事、朋友和心理咨詢師,他鑒證了全部過程。

顧瑤有多難,秦松最明白,顧瑤堅持想去接觸一線工作有多迫切,秦松也最了解,盡管在幫顧瑤遞交申請的刹那,秦松還在心裏期盼申請不要獲準。

可以說,所有人包括秦松在內,大家都做好了要“雪藏”顧瑤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的準備,直到陳飛宇事件的突發。

直到現在秦松都說不清楚,當時他為什麽不將顧瑤拉走,如果非要他擠出來一個理由,那大概是因為那一刻的顧瑤,表現出來的是更加優勝於一年前的表現吧。

什麽PTSD,仿佛在那一刻都消失了,她不僅冷靜、自持,而且遇強則強,所有能力都被陳飛宇這個“開關”所激活,甚至可以站在那裏談笑風生。

也是那一刻,秦松忽然有一種他不太了解顧瑤的錯覺——哎,他可是顧瑤的心理咨詢師啊!

因為陳飛宇事件,顧瑤被迫放了長假,但她需要按時到心理診所復診,這件事秦松也沒有告訴顧瑤的家人和祝盛西。

顧瑤和秦松做了兩次心理輔導,這兩次他們聊的都是當日的情形,以及顧瑤的感受。

到了第三次,秦松決定再深一步——聊善後。

秦松先將一份文件遞給顧瑤,顧瑤拿起來掃了一眼,不由得挑起眉。

這是一份由心理咨詢師協會正式下單的通知,請顧瑤盡快過去接受問話。

顧瑤放下文件,問:“王盟把我告了?”

秦松點頭:“理由有二,一是告你當時擅自行動,打亂團隊配合,以及妨礙他的工作,至於第二點,則是你當場對他的施暴行為——王盟去醫院檢查過,鼻骨彎曲骨裂,要做個小手術修復。”

顧瑤冷笑著:“有本事去法院告我啊,順便自己親口告訴媒體,他鼻梁上的勛章不是被歹徒所傷,而是用他的無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