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囚籠(第2/3頁)

這時候就連劉瓊也發現不對勁了。

儀夫人向來和善守禮,她從來沒見過牧夢儀這個樣子。儀夫人出門,幾輛車消失在夜色中。

老管家臉色不善地看了丁梓妍母女一眼,客氣卻強硬地送走客人,然後趕緊打了柏天寇的電話。

“先生,柏少用了徐學民,儀夫人知道後,帶人去他學校了。”

那頭柏天寇臉色也立馬變了,趕緊從公司回來。

*

柏正把喻嗔送回寢室,還沒出校門,就看見了冷冰冰看著他的儀夫人。

夜幕之下,端莊的女人看他的神情無比憎惡。

校長甚至也在。

牧夢儀問:“我當初捐了那麽多錢,唯一的條件,就是讓你們修上三米高的鐵欄杆,不許放他出去,你們都做了些什麽?”

這話校長真沒法接,他心想,一所學校,肯定不能這麽對一個少年。何況柏正想走,誰攔得住?

柏正拳頭握緊,冷冷看著儀夫人。

牧夢儀說:“貴校沒做好的,由我親自來,您先離開吧。”

校長只好離開,只剩柏家人。

牧夢儀轉而直視著柏正:“你不是很能打架惹是生非嗎?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打。”

儀夫人語氣又涼又冰,對身後的保鏢們說:“給我拖出學校往死裏打。”

十幾個保鏢蜂擁而上。

夜色被一刀割裂。

儀夫人冷眼看少年掙紮。

十八歲的少年,太像一頭野獸了,那麽兇橫不服輸,拳頭又狠又硬,保鏢們被他打倒好幾個。

後面的人前赴後繼,終於將他制服在地上。

柏正的臉頰緊貼著地面,然後被人拖出學校。

他身上被人不斷狠狠地拳打腳踢。

柏正護著頭,眼神兇狠地看向牧夢儀。他沒問自己為什麽挨打,眼中無痛無懼,只有濃烈的憎恨與倔強。

牧夢儀身體微微顫抖,又是這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像一只地溝裏的老鼠,也像躲在黑暗裏的蟑螂。

給點水和食物就突然長大了,眸光還像狼一樣不服輸。

從沒見過他哭,挨打連哼一聲都不會。

他怎麽就不死呢?

牧夢儀不讓停,漸漸的,柏正嘴角逸出血,眸光慢慢渙散。

牧夢儀走到他身邊。

“你憑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你太像他了,你的眼神和他一樣惡心。”

柏正手指顫了顫,努力想爬起來。

女人壓低了聲音,恨極道:“我留你一條命,你竟然用他留下的人,果然天生肮臟的敗類。”

柏正剛站起來,再次被人一腳踹倒在地上。

柏天寇趕過來,見狀連忙抱住牧夢儀:“夢儀,你瘋了嗎?”

“是,我瘋了,我生下他的時候就該瘋了!”

柏天寇心狠狠一痛,這些年都不曾提起的傷,一下子被撕裂開來。

柏天寇將牧夢儀抱在懷裏,給人使了個眼色。

有人連忙把柏正扶起來。

牧夢儀全身顫抖得不像話,精神狀態顯然不對勁,她指甲扣進柏天寇掌心:“讓他去死!讓他去死!”

“好好好。”柏天寇擋住她眼睛,示意人送柏正去醫院。

少年一臉戾氣,最後揮手推開來攙扶他的人:“滾,都別碰我。”

柏正一瘸一拐,獨自向陰暗的巷子裏走進去。

柏天寇只能先把儀夫人送醫院。

陰暗的小巷,漸漸吞噬了少年的背影。

*

體校三米高的欄杆門,今夜第一次關閉。

冰冷的金屬合攏,像個囚籠。

喻嗔只買了一套新衣服,柏正本來還要買,她怎麽也不肯要了。

她才洗了腳,就看見桑桑風風火火跑進來。

“天呐,我們學校的欄杆竟然關了。”

卸完妝的邢菲菲也擡起了頭:“那個三米高的?”

“對。你們可能都不信,我聽到了什麽,柏家過來人,把柏正打得吐血了。”

邢菲菲說:“這麽會?他不是柏家繼承人嗎?”

“那誰知道,總之有人悄悄看見的,那個學生都快被嚇傻了。”

喻嗔低下頭,突然開始重新穿襪子和鞋子。

桑桑連忙拉住她:“不是吧喻嗔,你這次還要去啊?這次性質都不一樣,那是柏家的人,沒人敢管他。何況他之前對你那麽壞,這種人活該。”

桑桑怎麽說也不肯松手。

“桑桑,”她說,“半年前,我被埋在廢墟下面,那時候隨時可能發生余震。碎石壓住我的身體,周圍漆黑,我又渴又餓。那時候,我多希望人管管我。”

“可是一天過去了,一晚上過去了,一直沒人來救我。”喻嗔頓了頓道,“後來柏正把我救了出來。我知道他很壞,性格惡劣,我也不喜歡被人戲弄被人欺負。但是桑桑,沒有經歷過死亡和黑暗的人,永遠不知道絕望的時候,多希望有人拉自己一把,也不知道,你能為了那一刻付出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