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丞相府的喬遷之宴(一更)

叢京幾個有名的大夫戰戰兢兢跪在南澤床前,樸素深色的衣袍穿在身上,低著頭微微發顫,活像恐懼被人拍死的老鼠!

南澤靠坐在床頭,陰狠一笑,抄起瓷枕、錦被、案幾朝幾人砸過去,“庸醫!滾!”

“是……是!”

幾個年邁老大夫如蒙大赦,唯唯諾諾應聲,然後站起來,嗖地往外跑。

慕子今正巧走到了門外,見此,讓到一邊,等人都跑光了,才帶著身後的年輕女子走進來,“我帶了木星來。”

木星是慕王妃身邊醫術卓絕之人,隨她來到慕王府後,便只為她和慕子今、慕王爺診脈,在外似乎並無名氣,但其醫術放眼三國,也稱得上數一數二。

木星的存在,南澤知道,但由她為自己診脈倒是第一次。

木星向南澤屈膝行了一禮,便上前為他看了傷腳,被言一色踩過的地方,青紫傷痕已用上好的藥消去,如今表面看不出任何異常,但南澤仍然感受到鉆心的疼。

木星的手指在南澤腳面又摁又捏又捶,南澤額頭爆出幾條青筋,咬緊牙關,不出聲。

少頃,木星收了手,語氣平淡道,“南少主的情況是有些詭異,奴婢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但不是瘸,應該並不危險,這幾日先不必用藥,興許疼上幾日,自行就好了。”

南澤冷笑,“如此模棱兩可的話,可真不像醫者該說的。”

慕子今揮手讓木星下去,輕淡飄渺的眸光如雨絲般清涼,落在南澤身上,“可要我為你傳信給南域的神醫?”

南澤不言。

慕子今明了他的心思,“那便再等幾日看看,腳上的痛先忍著。”

南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靠著,神色冷肅,眸子沉如深海,“我腳上的傷是言輕搞的鬼。”

慕子今尋了個凳子,掀袍坐在南澤附近,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來叢京之前,聽了無數遲聿寵愛的傳言,言治放棄言語選擇她的消息,今日之前還看不出來她到底有什麽值得人在意的,眼下看她這暗中狠手,哼,隱藏的倒深!”

慕子今不置可否,唇邊掛笑,向南澤說起他剛得到的消息,“許成的升遷聖旨,原該是蘇玦站在勤政殿內宣讀,但臨時換成了她,不僅如此,她還坐上了龍椅。”

南澤一愣,眼神似譏似諷,“許成的加官聖旨,讓一個女子來念,遲聿是在借此侮辱他,向本少主示威嗎!果然,誰放權時心中能痛快!這不就在膈應本少主!”

慕子今並不清楚細節,但以他的感覺來猜,遲聿並無這層意思,應當只是巧合,他準言輕入勤政殿坐龍椅,或許只是想讓言輕高興的一種哄人手段。

他眸光輕轉,掃了一眼南澤被削斷的頭發,因其心情糟糕,不準人近身,至今還沒讓人清理過,又短又亂,雞窩一樣,笑道,“回頭讓木星給你接發,還是能順利出門。”

南澤不知是深思熟慮過,還是一時沖動,笑地邪惡,“天熱了,頭發捂的腦袋難受,既然都短了,幹脆剃光!本少主還要謝謝遲聿,給了本少主享受清涼的機會!”

慕子今微訝,失笑,“好。”

……

許成被任命為丞相,倒沒有急切地找蘇玦交接權利和政務,他忙著將住處搬到遲聿賞賜下來的丞相府,然後安頓一日,再打算宴請朝中同僚,慶喬遷之喜。

有政治嗅覺敏銳的人,察覺到了朝堂新的風向,有意巴結許成的,便積極備了厚禮準時赴宴,但大多還是不把許成當回事,畢竟如今朝局混亂,說句‘君不君臣不臣’都不過分,官職等級之分早已不若從前森嚴,許成是做了丞相,但想以職位之重一呼百應,是不可能的!再有,誰也說不好遲聿哪一日不高興了,會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殺了他!

許成想籠絡人心,大肆攬權,可謂步步維艱。

但如果讓人知道許成是南域南家支持的人,一切又有了變化,畢竟,南家是能和皇室分庭抗禮的五大世家之一,俗話說的好,背靠大樹好乘涼,帝王遲聿不得人心,還不能轉投南家的懷抱?

南澤的腳痛,果然過了三四日便自行消失了,心下對木星的醫術肯定幾分。

他放出了自己會去丞相府參宴的消息,許多不打算去的朝臣立即換上了另一副嘴臉,挖空心思籌備著貴重賀禮。

……

叢葉新丞相的喬遷之宴,熱鬧非凡,南澤頂著自己的光頭,對有意巴結、熱情敬酒之人來者不拒,眾人雖驚異他為何沒了頭發,甚至想笑,但全都壓在心裏,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敬。

南澤沒有想到,驃騎將軍百裏念,竟然也會來慶賀。

百裏念常年以黃金麒麟頭面具遮面,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但南澤並不懷疑出現在丞相府的他是否有人假冒,因為他知道,百裏念所戴面具,因其工藝過於精巧復雜,百年之後才會出第二個!且他得到了百裏念秘密進京的消息,如今他的確在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