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那時候的曹廷安,三十出頭,脾氣比現在壞多了,吼一聲整個院子的下人都怕得跪到地上,就算現在的他隨著年紀的增長脾氣稍微好了點,他一來,桃院都沒有哪個丫鬟敢擡頭。

別人家的爺,可能會有丫鬟主動勾引、爬床,但江氏相信,絕對沒有哪個丫鬟敢主動去招惹曹廷安,他後院的那些通房、姨娘們,要麽是曹家老太太在世時給他安排的,要麽就是他自己突然興起隨便要了身邊伺候的人。

他自己活閻王,現在竟來問她為何害怕?

回想跟了曹廷安的這麽多年,江氏只慶幸兩件事,一是曹廷安言出必行厚葬了她的父親,二是在懼怕導致難孕的情況下,送子觀音早早送了女兒給她,讓她在侯府後院的生活有了慰藉。

“我在問你,到底怕我什麽?”

見她始終跪在那兒不肯開口,曹廷安煩躁地問。

他想對她好,她說出來,他才能改,才能讓她開開心心地懷上孩子。

江氏不敢說,她怕說了又挨罵。

與曹廷安的怒火比,他在女兒面前對她的那些嘲諷都不算什麽。

“我只怕吳姨娘說的那些,現在誤會已經澄清,我已經不怕侯爺了。”

攥著手,江氏終於找到了安撫他的理由。

可曹廷安又不傻,她看都不敢看他,還敢撒謊?

一生氣,曹廷安的呼吸都重了。

他坐在床邊,躺在他身後的阿漁隱隱好像聽見了男人大手緊攥床板的聲音。

阿漁突然擔心,再這樣下去,父親會不會又發脾氣?

這世上,阿漁最心疼的是她的母親啊。上輩子兩人都是慘死的下場,但父親有官職有榮耀有兒女有一後院的姨娘,母親卻只有她,整天困在這小小的桃院,阿漁都難以想象她出嫁後母親是怎麽熬日子的。

心中一酸,阿漁沒忍住,抽搭了一聲。

江氏猛地擡頭。

曹廷安也第一時間轉向床內,結果就見女兒不知何時醒了,清澈的杏眼裏全是淚水。

“阿漁,是不是哪裏難受?”曹廷安俯身下來,急切地問。

阿漁扁扁嘴,看看緊隨而至的母親,她邊哭邊對頭頂的男人道:“爹爹,你別兇姨娘,我害怕。”

曹廷安萬萬沒料到女兒會這麽說,當即愣在了那裏。

被女兒保護的江氏則捂住嘴,匆匆朝次間走去,才走出門口,她便無力地靠到旁邊的墻上,狠狠咬住袖子來壓抑那忍不住的哭聲。

大的哭,小的也哭,如果說江氏的眼淚讓曹廷安如淋細雨,現在娘倆一起哭,那淚疙瘩就像變成了冰雹,砸得曹廷安只想頂起鍋蓋倉皇逃竄。

但他不能逃。

大的躲了,曹廷安先哄女兒,一邊用帕子幫女兒擦淚一邊解釋:“阿漁誤會了,爹爹沒有兇姨娘。”

阿漁控訴地望著他:“剛剛我都聽見了!”

什麽大英雄,明明欺負了人卻不敢承認!

面對女兒看大騙子的眼神,曹廷安有點委屈:“我真的沒兇她,你姨娘總是怕我,爹爹才問她怕什麽,她磨磨蹭蹭不說,爹爹一著急,語氣就重了點。”

還撒謊!

阿漁索性繼續拆穿他:“您胡說,您第一次問姨娘的時候就像審犯人了!”

曹廷安:……

他有嗎?

仔細想想,曹廷安尷尬地移開視線,好像是兇了點,可江氏那性子,他好言好語的,她極有可能敷衍過去,他嚇唬嚇唬她,江氏一害怕,也許就說了真話,就像他審問過的那些屬下,直接擺出大刑伺候的樣子,一群孫子立即……

曹廷安突然念頭一頓,等等,這麽分析,他剛剛可不就是在兇江氏?

他無意識地摸了下腦袋。

阿漁就知道父親心虛了。

父親心虛,她膽子就大了,抹著眼睛抽搭道:“您還問姨娘怕什麽,您整天兇巴巴的,姨娘如何不怕?”

曹廷安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現在被女兒批評,還是一個不好糊弄的女兒,曹廷安只好老老實實地認錯:“嗯,是爹爹不對,爹爹以後再也不兇了。”

阿漁淚汪汪地看著他:“爹爹此話當真?”

曹廷安點頭,見女兒眼中還有懷疑,他幹脆舉起右手,低聲道:“爹爹發誓,如果……”

他才開口,阿漁便撲過來,一把拉下了父親的大手。

誓言太毒,她不敢讓父親輕易發誓,重活一世,她要父親母親都好好的。

“爹爹,姨娘不容易,您對她好點。”埋在父親懷裏,阿漁哽咽地道。

曹廷安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就是要對她好啊,只是用錯了辦法。

拍拍女兒瘦弱的肩膀,曹廷安剛想說話,無意間瞥見女兒才躺過的枕頭,曹廷安忽然皺眉,看向懷中的小丫頭:“阿漁,你何時醒的?”

該不會他強抱江氏的時候女兒已經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