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走徐潛,曹廷安重新回了正房。

江氏已經到了,神色不寧地守在女兒身邊,看見丈夫,江氏第一次忘了害怕,急著問道:“侯爺,阿漁的身體到底怎麽回事,為何會聞聞酒氣便醉倒?”

曹廷安本來是想審審江氏的,如今聽了江氏的話,他也不用問了。

想想也是,江氏不喝酒,女兒小小年紀更沒有飲酒的機會,別說江氏,便是女兒應該都不知道她是這種特殊體質。

屏退下人,曹廷安拉著江氏坐到女兒身邊,低聲轉述了郎中的話。

江氏聽愣了,世上竟有這等奇事?

曹廷安看眼女兒熟睡的小臉,肅容對江氏道:“女子有這種體質,極易被人利用,有些話我不便對阿漁說,等阿漁醒了,你好好跟她解釋其中的利弊,叮囑阿漁萬萬不可將此事告訴他人,更不能在外飲酒或旁觀他人對飲。”

江氏緊張地心都揪了起來。

她是女人,更加明白這種體質的危險,倘若哪個男子對女兒有非分之想,那對方連迷藥都不用準備,直接用沾酒的帕子醉暈女兒便是。

“侯爺放心,我知曉厲害。”江氏目光堅定地道。她命苦,家中貧寒父母早逝,為了安葬父親不得已出賣姿色,成了曹廷安的姨娘。但女兒不一樣,女兒雖然是庶女,卻是勛貴之家的庶女,以曹廷安護短的霸道脾氣,女兒一定可以嫁位好兒郎為妻。所以,江氏絕不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女兒陷入險境。

捧起女兒的小手,江氏輕輕地親了親。

她這樣,曹廷安就又想到了女兒當年病重時的情形。

猜測女兒要睡上一陣,曹廷安不禁將江氏拉到了懷裏。

江氏大驚,一邊緊張地盯著女兒一邊不安地掙紮:“侯爺,您別這樣,阿漁隨時可能會醒。”

怕驚醒女兒,江氏聲音低低的,弄得好像曹廷安要在孩子床邊與她偷情一樣。

曹廷安失笑,摟緊她道:“你把我當什麽?別動,我只想好好跟你說說話。”

他就是突然很心疼她,才想抱一抱。

江氏沒他的淡定,如果讓女兒瞧見她與侯爺現在的樣子,江氏便再也沒臉見女兒了。

“您先松開我。”江氏低頭堅持道。

曹廷安無奈,只好松開了她。

江氏立即起身,迅速轉到了曹廷安背後,垂頭道:“侯爺想說什麽?我聽著呢。”

曹廷安嘆口氣,轉過身,看著忙不叠往後躲了兩步的小婦人道:“阿漁的事暫且不要緊,但為你號脈的崔老郎中跟我說了些你的事。”

江氏意外地擡起頭。

曹廷安瞄眼她的肚子,扯謊道:“你多年未孕,我隨口問了他一句,崔老郎中醫術高明,通過早上的望聞問切已然知道你的症結所在。”

江氏臉色大變,水眸裏一片擔憂,難道她得了什麽疑難雜症,所以一直都懷不上?

曹廷安默默地觀察她,意識到江氏很想再懷個孩子,也就是說她願意再給他生個孩子,曹廷安心情大好,冷峻臉龐上卻絲毫不顯,十分嚴肅地道:“他說你身體安康,只是常年畏懼於我,致使心緒不寧,難以受孕。”

他還講了崔老郎中說的兩個例子。

江氏目瞪口呆。

曹廷安忽然皺眉,審問她道:“說,除了吳姨娘瞎編的那個,你還怕我什麽?”

威猛的武將突然發難,江氏腿一軟,本能地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嚇得才醒不久正打算聽聽父母私密話的阿漁渾身一抖,險些露餡兒。

所幸目前父母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確定自己沒被發現,阿漁輕輕咬唇,跟著又裝睡偷聽了。

她也好奇母親畏懼父親什麽,她以前也怕父親,但發現真相後短短兩天就克服了那份入骨的恐懼。

與女兒的好奇比,跪在地上的江氏只覺得委屈。

她為何怕曹廷安,他真的一點都猜不到嗎?

他冰冷兇悍的臉龐、雄壯威武的身軀就不說了,兩人的第一晚,曹廷安差點將她折騰死,那時候江氏就怕死了他,怕到每次伺候他都緊張得渾身僵硬,所以吳姨娘說曾經有好幾個通房、姨娘死在曹廷安的床上,甚至先夫人的死也與曹廷安的過度寵愛有關系,江氏一下子就信了。

她這麽怕,他也知道,卻從不會溫柔些,更少有甜言蜜語哄她的時候。兩人的夜晚一直都不太順利,江氏是控制不了,曹廷安呢,他脾氣暴躁,一旦不如意就黑著臉瞪她,仿佛那全是她的錯,瞪完了,他怒氣沖沖地拂袖離去。

至於白日,曹廷安要麽不過來,要麽就是為了那事。女兒出生後,她與曹廷安中間總算多了點事情可以做。兩歲前的女兒只知道吃喝玩樂,曹廷安抱著女兒哄,女兒笑得很開心,漸漸的女兒大了,從吳姨娘、二姑娘那兒聽了些嚇人的事,變得懼怕起父親來,曹廷安虎著臉罵她當姨娘的怯懦,言傳身教帶壞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