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冬葵生平頭次聽到這樣的話語,以至於到了現在,哪怕她腦子糊塗了,已忘了秦立當時是何模樣,也沒能忘了這些話,於是她凝視著帶著面紗的柳蘊,重復了秦立試圖拐走她的話語,“我總覺著你該這麽說。”
眾人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媽的秦立!
你是想讓我們清明節去給你燒紙嗎!
沒人敢去窺柳蘊的臉色,輕薄的面紗遮去他翕動的嘴角,低沉的聲音重復了一遍,冬葵歪頭想了想,謝過救命之恩轉身離去,“不要,這些等我夫君中了狀元,都會給我。”
當時秦立就這樣被拒了,他不死心,提出送冬葵回家,冬葵感激地應了,如今柳蘊將冬葵送回宅子,目送她進了門,而後自己下車,也進了院子。
一番鬧騰過後,天快亮了,為此冬葵一回到屋中,別的不做,先把描字任務做了,而後燒水沐浴換衣,對鏡收拾了許久,才掩下面上的憔悴之色。
柳蘊躲在暗處瞧得仔細,及至天亮,他同宋平水進貢院,不過多時,佯裝出來,冬葵已趕著馬車來了,在馬車上朝柳蘊歡喜地揚袖揮手,“夫君!”
一如十年前。
柳蘊不發一言地上車,裝作帶冬葵回到縣裏,於是馬車又開始在舊街溜圈兒,群臣再來湊熱鬧,顧頤大刀闊斧地往巷子口一坐,沈一槐捏著賬本,“不好意思哈,諸位,交銀子!”
群臣怒罵二人:“趁火打劫,狼狽為奸!”
紛紛掏錢:“記得買東西哄夫人開心!”
沈一槐:“好嘞!”
馬車溜了一天停下,宋平水扶著老腰下來,柳蘊抱著睡去的冬葵也下了車,吩咐一聲,“你們也且去休息。”緩步進了院子。
宋平水奔去隔壁癱著。
鄉試這場戲結束,眾人紛紛松了口氣,“想不到這場小夫人折磨的倒是大人。”
胡明志幸災樂禍:“西南世子爺要進京了。”
眾人憤怒:“活該!”
果然,次日上午,柳蘊授課完畢,敲了敲幼帝不安分的小腦袋,“陛下,臣要告假一月。”
幼帝癟嘴:“不準!你若告假,政事當如何!”
“臣找個人做。”
“誰?”
“西南的秦立。”
這是太後最為忌憚的人,他一進京,能慪得太後與余家半年吃不下飯,幼帝眼珠一轉,應了下來,“秦立做事極好,你若能把他弄進京,朕就準你一個月的假!”
“簡單,陛下下旨吧。”
“他上次抗旨的事你忘了?”
“陛下且下旨,我會再修書一封給他。”
“好!”
一封書信當即寫成,同聖旨一起飛往西南,但幼帝還是想不明白,皺著眉頭問,“你一向不喜邊地臣子進京,就為告假,便讓這個大麻煩來這?”卻只換來柳蘊冷笑一聲,嚇得他縮著腦袋再不多問。
過了一日,冬葵果然來問杜三娘如何治夢魘,杜三娘忍著心疼按照那年的回復答,冬葵失望地沒再提。
書房裏,柳蘊捏著秦太醫送來的治夢魘的方子翻來覆去地瞧,像是這般就能彌補當年的粗心。
門外傳來冬葵的呼喊,“夫君,我可能進來?”
方子被掩於袖中,柳蘊提步開了門,冬葵抱著薄被踩上門檻,羞怯怯地半垂著腦袋,“我……能和夫君睡一晚嗎?”
柳蘊猛地想起十年前的今夜發生了什麽,眸中一暗,喉頭發緊,忍著沖動扮作十年前抱臂倚著門板的模樣。當時他對冬葵投懷送抱的舉動感到愉悅,偏偏又惡劣地逗她,“若是不能呢?”
冬葵眼中透出無措,“為什麽?”
“我要讀書。”
“我不會打擾夫君的!”冬葵揚起臉頰,眼角濕潤,這無疑是股明火,燒得柳蘊情難自制,只好苦苦撐著戲謔一聲,“你會,你可知夫妻同眠會發生什麽?”
霎時間,一抹緋紅染上冬葵的臉頰,她忙捏起被角遮住,遲疑地點了點頭,“我_……會讓夫君親……”
“夫君,唔……”驚呼聲全數被堵在口中,冬葵困在柳蘊雙臂間動彈不得,只得任由他抱著自己上了床。
燭火一滅,溫香軟玉近在懷中,男人掐緊了那抹細腰,俯身埋首在她頸前,“柳冬葵,你自找的。”
壓制已久的火氣噴薄而出,黑暗中,冬葵低低啜泣,幾乎昏了過去,柳蘊依然攥著她的身子不松。
十年前,這是兩人成親後頭次在一起,冬葵的哭聲像帶著鉤子,使得他神魂盡失。
西南王府。
庭院闊大,落英繽紛,世子爺秦立披著松垮的薄衫,正與美人們玩笑作樂,聽聞聖旨到了,不甚在意地接了,“傻子才進京!”
隨從奉上柳蘊的私信,秦立訝然地接過來拆開,“好生奇怪,大人向來對本世子熟若無睹……”不過瞄了一眼,眼中笑意盡失,低低咒罵,“媽的原來我就是那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