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瀟瀟風雨,淒淒交加。

寒氣撫過瀕臨奔潰邊緣的冬葵,柳蘊松了長劍,攥緊了她的身體攔腰抱起,“不是雨。”

冬葵埋首:“那是什麽?”

柳蘊:“水。”

冬葵:“哎?”

柳蘊:“沒見過隔壁用盆潑水?嘩嘩的。”

冬葵恍然大悟:“哦哦!”

眾人一怔。

還帶這樣哄人的。

服了!

隨從撐起大傘,高舉著為柳蘊冬葵遮風避雨,柳蘊提步遠去,“都回吧。”挺拔落拓的身影在雨中徐徐消失。

做戲再次失敗,眾人豈能歸家?通通擠去了胡明志家裏,紛紛抱著暖茶發愁,“兩次了,這可如何是好?”

崔時橋:“對不住,我該多寫幾個版本的。”

劉方正:“對不住,我不該演戲走神!”

顧頤扮演上天:“對不住,我不該下雨。”

眾人一怔:“……”

紛紛指著顧頤笑罵:“去你的吧!都怪你!當不起大任!”

顧頤:“非也,非也,分明怪上天!”

眾人罵:“推卸責任,拉出去,斬了!”

屋內沉悶一掃而空。

隔壁。

興許淋了雨,受了寒,冬葵到家沒多久,渾身就起了熱,腦瓜滾燙,顯然是發燒了。

太醫們急匆匆冒雨而來,圍成一團出了方子,抓藥的抓藥,熬藥的熬藥,一通忙活過後,秦太醫將熬好的藥捧給了柳蘊。

冬葵躺床上,小臉通紅,想必是極不舒服,眉尖一直蹙著,一手攥緊了柳蘊的衣袖不松,抱起來是不可能了,柳蘊伏在耳邊喚了一聲,只得到低低的啜泣,“夫君……”

柳蘊就著藥碗抿了半口,俯身靠近,貼上妻子的唇,將藥哺了進去,喚來一聲喃喃抱怨,“苦……”張口欲吐,被一節幹凈修長的手指堵住,“乖,咽下去。”

冬葵眼角沁著淚珠,咽了下去。

柳蘊費了許多力氣,才將一碗藥哺完。

所幸方子出得好,不過多時,冬葵的燒就退了,沉沉睡去。太醫們得以松了口氣,像撿回了一條命,躡手躡腳地行禮告退。

夜已深了,窗外雨聲不停,屋裏燭火搖曳。

柳蘊靠在床頭,左手捏著書卷閑閑地看著,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冬葵的發,約莫過了片刻,右手突地被拉至一柔軟處,他側頭一瞥,右手正被冬葵雙手抱著貼在她的臉頰處。

妻子睡相恬靜,呼吸均勻,柳蘊眼中瞬時暗沉,燭火滅了,書卷滾落在地,男人掀起薄被攏住二人,沒過多久,被子裏傳來女子的嚶嚀聲,久久不絕。

長長的一夜過去,冬葵睜眼醒來,將昨夜如何纏綿勾人的情致忘得個幹幹凈凈,“夫君,你怎在我床上?”

想直起身子,可酸軟的腰肢沒了力氣,她不由重新躺下,皺著眉頭不滿,“我病了?”

“是,所以要好好躺著。”柳蘊點了點她的額頭。

冬葵嘴巴癟了癟。

這一天過完,冬葵才覺著好了些,夜晚入睡時拒絕柳蘊同床,“我病好了,不要夫君照顧了,夫君快去讀書。”

柳蘊暗暗咬牙,懷中空空地熬了大半夜,乘轎去上早朝,一眾官員同他行禮,他瞥去一眼,冷冷淡淡的,不帶笑意,唯有兩只衣袖被晨風吹得颯颯作響。

一眾官員:“……”

“不好!”

“大人但凡這個模樣,就是不高興了!”

“我等小心為好。”

一眾官員惴惴不安地進了殿,為首的那個朝服赫赫,身姿如松,還是株綴滿了寒霜冬雪的松,幼帝靈敏,怕他這一抖落寒霜,眾人都跟著遭殃,給眾人使眼色:有事說事,沒事咱們撤啊!

眾人極有默契地將折子藏在袖中,等會兒送到文淵閣也是一樣的,柳蘊往後瞥了一眼,眾人呼呼啦啦伏地而跪,“祝陛下日日學有所進!”

陛下你跟著大人學習去唄!

幼帝:“……”

朕可去你們的吧!!!

幼帝幼小稚嫩的心被這群叛徒撓得千瘡百孔,小小的臉上布滿了大大的憤怒,“範卿,之前你上折子說的事,等會兒朕再與你細細談。”

範全躬著身子出列:“陛下,不……了吧,臣等會兒得回家一趟,臣的妻子……這會兒……”

幼帝厲聲:“莫要吞吞吐吐的!”

範全:“生孩子呢。”

幼帝:“……”

朕去你令堂的!

眾臣大小不一的臉上浮現的都是大大的震驚。

這個理由……

妙啊!

幼帝絕望:“散朝吧。”

群臣正要齊呼陛下英明,一道低沉的笑聲傳了過來,“且慢。”只見柳蘊回過身來,晨風灌進殿裏,吹得衣袍翻飛,身姿飄然,眉眼俊極,輕淡的目光攏住範全,範全登時屈膝跪了,惶惶然,“大人……”

“喜事。禮部何在?”

“卑職在!”禮部尚書疾步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