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修行中人,力有盡時,但若是不被打擾,靈力運轉不息,恢復的也很快。

玉襄喘了幾口氣,雖然身體酸痛,雙腿疲軟,卻還是順利的跑到了好友身旁。

他們站的地方,面前的貨物都是漆器,風夕瞳和白秋寒漫不經心的挑選著,明顯並不是很上心。

玉襄卻一眼看中了一個朱紅色的首飾盒。

那是一個漆器。漆色溫潤,以螺鈿薄片鋪出了一片繁花錦簇,正是有名的祥瑞圖案——喜鵲登枝。

在陽光下,那些螺鈿折射出瑩潤華麗的光彩,精致不凡。

白秋寒一見她的目光落在那首飾盒上,便問道:“你喜歡這個?”

“挺好看的。”玉襄道。

不過,她說完,便將目光轉開了。

那漆器的確造型別致,不過最多也只能讓她多看幾眼,還不夠讓玉襄想要帶走。說到底,這些技藝雖然精細,但也還算平常。

見他還欲探究,風夕瞳道:“玉襄喜歡這樣充滿了煙火氣的東西。”

她看似在為他解釋,卻截斷了白秋寒再與玉襄搭話的話頭。白秋寒皺起了眉頭,但風夕瞳卻笑吟吟的望著他,仿佛已經盡釋前嫌了一般。

白秋寒面無表情的心想,即便是同生共死了兩次,他與風夕瞳大約都只算自己和玉襄同生共死了吧。

他們兩個,果然還是相互討厭。

白秋寒冷哼了一聲,沒再理她。

最終,風夕瞳意思意思的拿走了一只素雅簡約的銀簪,白秋寒猶豫了片刻,拿走了方才玉襄多看了幾眼的漆器。

他們沒見玉襄都拿了些什麽,只見她一路走一路拿,幾乎將商隊從頭看到了尾,而沒停過往儲物手鐲裏塞東西。

樊湘君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只是看著。

他懸浮於白蓮之上,脫俗絕塵。等他們拿完後,從袖口裏拿出了一枚雞蛋大的湛藍寶石,交給了樊七,算作補償。

這等藍寶石,在人類世界裏算是珍稀寶物,但對修道之人來說,靈氣駁雜不純,沒什麽太多用處。這等“廢物”,他身上攜帶不多,只是想著要來凡間走一遭,以防備用,才在出發前裝了幾枚,此刻倒正好用上。

修真者不宜大張旗鼓的插手人間之事,可偶爾給些庇佑,並無不可——樊家畢竟是他的出生之族,又以香火供奉多年。

修真者講究出世,卻並不是要人變成鐵石心腸,不知感恩與回報的冷漠之輩。

樊七忍耐住激動之色,接過寶石,跪下朝著樊湘君行過大禮,便恭敬的退讓到了一旁。

樊湘君望著玉襄道:“拿夠了麽?”

玉襄把臉撇到一旁,不想理他。

“你若是還生氣,不如把這一隊貨物全部帶走。”

“哼!”

“我已讓他們去西方多留意女子衣物,到時候會給你帶些回來。”

聽見這話,玉襄才頓了一下。她心想,這些年大師兄為她帶的衣服,沒準便是樊家負責準備的,否則以大師兄的直男性格,怎麽可能還會為每一套衣服搭配好不同首飾,一套一套整理好送來的?

而一旁的樊七聞言,亦是眉頭一動,感覺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八卦——這些年,樊家供奉樊湘君,他雖承情,卻很少回應。直到他爺爺那一輩的時候,才開始了真正的聯系——他要他們每年搜羅女子的衣裙首飾,緊追時代潮流。

不少族人心中都嘀咕,這位老祖宗莫不是少年時女子打扮打扮多了,已經不願意當個男子了?不少族人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幹脆將老祖宗的神像塑成女身算了。

當然,那尊塑成女像的神像,正準備搬上神龕的時候,自己便裂了——他們不知道,自己若不是樊湘君的親族,他早就掄著白蓮打上來了——如今樊七才知道,原來那衣服首飾,不是老祖宗自己要的啊!

他沒忍住又擡起眼睛,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玉襄。

如此,仙凡間的緣分便該盡了。

樊湘君廣袖一揮,腳下的蓮花瞬間漲大,足以讓他們三人隨意坐臥。白秋寒最終還是咬牙站了上去,準備跟著玉襄一起,前往大名鼎鼎的上陽門。

在蓮花台上,花瓣閉合,將幾人包裹在內。樊湘君要先送風夕瞳至千星宗的外圍,再返回師門。

一路上,三人皆是閉目調息,臨近分別之時,玉襄連忙從儲物袋裏翻出了一條珍珠手鏈。

那手鏈款式很精巧,有一枚嵌著珍珠的指環,用來戴在中指之上。

“阿瞳,給你的!我們這一趟出門可真是驚心動魄,不能不留一些紀念。”玉襄眼睛亮亮道:“我覺得這個很適合你!”

風夕瞳微微一愣,笑著收下了:“謝謝。”

她當場戴上了指環,玉襄幫她在手腕處系好搭扣。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三道珍珠細鏈自指環勾連起手腕處的珠鏈。

珍珠如玉,細鏈纖柔,盡顯女性的溫婉柔美,又平添一絲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