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鑄下大錯?”撒罕納斯輕輕一笑,俊美非凡。他招了招手道:“你過來說說,究竟是怎樣的大錯?”

姚玉容猶豫了一瞬,回頭看向了鳳驚蟄,為了以防萬一,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將他一起拽出了包圍圈。

左右的斥候正要將他們分開,撒罕納斯卻似笑非笑的擡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

他有趣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子保護護衛的。”

“我不是他的主子。”姚玉容解釋了一句。

她走到了撒罕納斯的面前,直視著他綠色的眼眸,隨即又謙恭的垂下道:“我有關於阮家的事情,要對你說。”

撒罕納斯微笑著看著她,然後揮了揮手。

一瞬間,箭如雨落。

伴隨著聲聲慘叫,姚玉容愕然的下意識就想回頭去看,卻被鳳驚蟄堅定的擋住了視線。

他擡手擋在了她的眼前,沉默不語的望著她,姚玉容便神色僵硬的頓了半晌,才轉回頭去。

“來,你說。”只見白發少年看著他們的互動,微笑道:“我可沒有說過,要等你說完再殺,對吧?好了,阮家有什麽事,你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姚玉容似乎嗅到了絲絲縷縷的血腥氣,自空氣中飄散了過來。她微微顫了顫睫毛道:“……我只是知道,關於阮家小姐阮盈盈的一些事情——她還活著。她曾跟我提及當初阮家滅門一案,多年來也一直在追查兇手,最終確定兇手似乎藏身於北燕。”

撒罕納斯盯著她看了半晌,“阮盈盈?這麽說,她在南秦?”

“如果我說是,難道王子殿下還要率軍去把她搶過來不成麽?”

聞言,撒罕納斯哈哈大笑道:“聽你的語氣,似乎與她頗為熟稔。既然有謝家公子照拂,我又何愁她過得不好呢?”

“這個消息,我會上報給父王。至於你,就歡迎謝公子和你的護衛,來我們察爾罕做一趟客了!”

……

使團覆滅的消息傳開之後,震驚北燕與南秦。據說,西疆此舉是為了報復盧氏。因為當初南秦皇室想從西疆買馬不成,便命令秘密部隊屠滅阮家。

坊間將此事傳的一板一眼,言之鑿鑿的好像他們當時就親自在場,親眼圍觀了一樣。

這讓盧湛一下子又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場輿論噩夢——天象異常,箴言出世。皇室的權威前所未有的劇烈動搖。

好不容易才停歇了下來,如今居然又來?!

在他因為謠言萬分頭疼之時,又接到了北燕譴責質問的文書,字裏行間都是控訴北燕使團全是受到了南秦使團的牽連,才會慘遭殺害。

這就導致關於長寧,冶德,烏鎮三城的扯皮,不僅要推遲一段時間,而且變得更加麻煩了。

不過,根據發現了現場的人檢測,屍體中並無謝安與其侍衛的身影。

也許他們逃走了,可周圍並無多出的馬蹄印,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們被擄走了。

消息一出,整個九江城的女性皆是一片愁雲慘霧,嚎哭不止。

而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鳳十二便請示謝溫,要不要率部前去搜尋。但謝溫沉默了良久,才神色頹喪的搖了搖頭。

“有什麽意義?”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我早說了要她不要去……她卻非要堅持……如今被西疆擄走,我們不熟地形,如何深入草原?就算深入草原,又從何找起?萬一碰見西疆人,如何打得過?又如何逃得走?再說……”

謝溫猶豫著道:“若是西疆人對她無禮,她女兒身的秘密,如何掩飾的住?女兒身一旦暴露……她又如何再能回來?”

他說完之後,鳳十二垂下了眼眸,緩緩回答道:“是。”

……

謝溫不會來救她。

這件事情姚玉容並不驚訝,甚至有些自嘲的發現,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她沒想到,之前她就想了一下什麽時候能來大草原上旅個遊,結果居然這麽快,就達成了這一目標。

而且,別人來西疆,都怕遇上察爾罕國的牧人——這些人放牧為哨兵,上馬為騎兵,下馬又能肉搏,還極度排外——但姚玉容卻完全不用擔心這一點,因為有察爾罕國的王子在邊上,就非常符合那句老話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她盡可以肆意的觀賞周圍的風景,欣賞那遼闊壯美的草原風情——那湛藍無雲,仿佛觸手可及的天空,那柔緩如女人橫臥的身體曲線般的青翠山丘。

而若是倦了,還可以幹脆閉著眼睛騎在馬背上,隨著馬信步由韁。

這算是一種優待。

這優待,是幾天前,他們剛剛被俘之時,姚玉容挑戰獲勝的戰利品。

畢竟女扮男裝的身份,讓她必須更加緊密的保護好自己。

阮盈盈的母親就曾因為被人搶走,而不得不遠走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