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自薦

自披香殿的五只小貓崽越長越大,皇帝在披香殿的日子,就在甜蜜和驚嚇中,來回倒騰不停,有時清晨睜眼,身邊是摯愛佳人,自是滿心甜蜜,可有時清晨睜眼,卻正對著幾只正趴在枕頭邊邊的活物,那些活物個個眸光幽秘,見他醒了,還要靠上來舔他的臉,真真叫他晨醒驚魂。

例如此類之事,月余下來,不勝枚舉,令原就想將溫蘅“勾”回承明殿的皇帝,此心愈熾,但,無論他如何勸說,溫蘅都說披香殿好得很,住起來十分便易,不但不願與他回承明殿同住,平日裏都從沒往承明殿踏進半步過,皇帝沒法兒強拉她離開這“魔窟”,只能設法另辟蹊徑。

處理前朝之事遊刃有余的皇帝,面對這事,真真犯難,他思來想去,最終將主意打到了他的寶貝兒子身上,一日趁溫蘅午憩,將晗兒悄悄地抱回了承明殿,等著溫蘅睡醒找來後,想方設法讓她留在承明殿,往後莫再離開。

他主意打得是好,可中間卻出了點岔子,溫蘅比平日午憩更早醒來,尋到承明殿來時,他正邊抱著晗兒,邊同幾個朝臣議事,本來這也沒什麽,可偏偏那幾個朝臣裏有陸崢,偏偏溫蘅看見陸崢,竟然雙眸微亮,還問他可與小陸將軍議完事了,若議完了,她有話要與小陸將軍說。

……有話……要說?

……什麽話……能有什麽話?!

當初寧遠將軍傾心永安公主的流言,可在京城裏傳過一陣兒,皇帝感覺另幾個朝臣看他頭上都有點綠了,可卻沒法拒絕溫蘅的要求,硬拖著和陸崢多議了會兒事,也確是無事可議了,最後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朝臣退離,而陸崢朝他行禮畢後,隨溫蘅走遠,兩人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內,望瞧不見。

眼睛看不到了,心就更亂了,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皇帝,真是如坐針氈,心中悔意如潮,一波高過一波,一時暗暗懊悔偏選在今天引溫蘅來承明殿做甚,一時暗暗懊悔偏在今日召陸崢議事做甚,一時暗暗懊悔自己怎麽沒早點議完諸事,這樣比他預想早來的溫蘅,也就不會撞見陸崢……

如此顛來倒去地懊悔了一陣,坐立難安的皇帝,心中猛地掠過一念——阿蘅她……不會是想找陸崢……開枝散葉吧……

此念一出,皇帝簡直是要後背冒汗,他先是將晗兒交給嬤嬤照顧,準備親去找回阿蘅,中止他們的親密往來,以及有可能的“開枝散葉的密談”,後又想帶著晗兒同去,這樣他這孩子爹,將更有底氣與立場,遂還是抱著晗兒,在宮人的引路下,往禦苑找阿蘅去了。

溫蘅確是與陸崢有話要說,一件是近來所想之事,而另一件,已在她心頭縈繞許久,亦暗思許久,終在今日,問出了口。

陸崢聞問,一一如實答道:“當初微臣接近娘娘,並蓄意散出傾心的流言,確是華陽大長公主授意,以此試探武安侯是真心與娘娘斷情,還是在蒙騙她這個母親,後來微臣一再在令兄面前陳情,也是華陽大長公主覺察到令兄似在暗查舊事,令微臣博取令兄信任,參與暗查,從而從內破壞,使密查諸事失敗。

但,華陽大長公主自以為諸事盡在掌握,卻不知真正洞若觀火的,乃是陛下,微臣起先也自以為博得令兄信任,協助暗查舊事,後來才知,此事應是陛下授意,是陛下故意借範汝之事試微臣忠奸,試出陸家多年來與華陽大長公主的暗聯。”

溫蘅靜望著陸崢道:“我想將軍,並沒有遵從華陽大長公主之命,真正殺了範汝……”

陸崢淡笑著搖頭,“雖然微臣那時並不知陛下正試我忠奸,但範汝其人,對定國公府洗冤翻案意義重大,微臣也確實並不想真正殺他,只是想為了應付華陽大長公主,制造一場假死而已,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微臣剛一動手,即被陛下的人拿住,微臣請罪,陛下命微臣戴罪立功,之後那場範汝假死,也算是微臣與令兄聯手而為。”

他平靜地望著溫蘅道:“微臣想,娘娘是想知道,曾為定國公府麾下的陸氏,後又主動秘密投誠武安侯府,為華陽大長公主做事,效命這許多年後,對定國公府之事卻又留有余情,如此反復,究竟是何心思?”

溫蘅停下慢行的腳步,靜等著陸崢的答案,陸崢望著身前的女子,淡淡笑道:“其實微臣三四歲的時候,曾見過繈褓中的娘娘一面,還為娘娘哭過呢。”

溫蘅訝然,聽陸崢繼續道:“陸家雖在當初定國公府風雨飄搖之際,秘密投誠效忠華陽大長公主與老武安侯,但卻也是定國公府最後的秘密勢力。

當時娘娘的母親為保下娘娘性命,飲下催產藥,提前生下娘娘,正是動用陸家之勢,秘密送離府中,當時在外接應的,是我父親,娘娘那時剛出生不久,即被服下暈眩之藥,本應不醒人事,但或許是您父母怕這藥傷著剛剛出世的您,所用不多,我父親的車馬離定國公府才半條街,您就提前醒來,還輕哭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