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合作(第2/2頁)

陸崢說得這般直白,驚怔的溫羨,一時倒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又見陸崢執著韁繩、輕嘆著道:“我對令妹,確是赤誠一片,令妹如今雖有聖上與龍裔庇佑,但也不過是略掙了四五個月的生機,這些時日以來,我一直在暗思該如何破除令妹生死困境,可思來想去,卻苦無良策,溫大人若有辦法,我願從旁鼎力相助,擔以身家性命。”

溫羨沉默須臾道:“……律法禦令,如何改得,在下亦為此事焦頭爛額,一籌莫展。”

陸崢也不追問,只道:“此事也並不急於一時,尚有四五月回寰之機,溫大人也不必過於焦慮,令尊應正等著大人用膳,大人不必再送了,來日方長,就此告辭。”

說話間微一頷首,年輕高俊的男兒,即已揮鞭策馬遠去,清涼的初夏月色下,馬蹄踏踏,衣風獵獵,溫羨望著融入夜色的漸遠人影,心中沉郁,浮起陰霾。

他細將陸崢今夜言行,在心裏認真過了一遍,不安與疑慮,如細細密密的尖刺,紮在心頭,暗查定國公府謀逆案一事,他做得隱秘,可再隱秘,雁過留痕,或也會留下星點痕跡,叫人生疑。

……陸崢其人,究竟是真心愛慕阿蘅,為幫阿蘅謀得一線生機,才與他說下今夜這番話,願與他聯手尋求良策,救下阿蘅的性命,還是陸崢他,發現了什麽,今夜這番話,其實是在試探他,心中另有圖謀……

人馬身影已經遠逝不見,而溫羨心中的不安與疑慮,卻遲遲難以消退半分,他轉身朝家宅走去,月色將他頎長的背影,在青石板地上拖得老長,如一座黑黢黢的高山,被以鐵鏈拴扣,鎖在溫羨的雙足上,一步步地,沉重拖走。

清亮的夏月高懸天際,千萬年不變地俯看世事蒼生,沉寂拂照著巷內只身獨行的沉默男子,同一時刻,亦無言披攏在窗下繡花的女子身上。

溫蘅緩繡著手下的碧葉紅蓮,靜望著這一針一線勾起的清麗花葉輪廓,腦海中所想的,是同樣一幅已經成形的碧葉紅蓮圖。

……她手中這件碧葉紅蓮嬰兒肚兜,是仿照父親匣中的那件嬰兒肚兜繡做的,那件無主的嬰兒肚兜,父親原說要留給她的小寶寶穿,但卻被哥哥失手燒了,父親為此很不高興,她為安慰父親,就說自己可再繡做一件一模一樣的,如今,這嬰兒肚兜都已快繡好了,父親卻一直沒能看上一眼……

想念擔心父親的溫蘅,手撫過針腳細密的田田荷葉,神思漫遊了一陣,忽地心念一動。

……說來,那匣子裏裝的,都是父親至親之人的愛物,梳子是母親的舊物,長生鎖為她的姐姐——另一個阿蘅所有,那件無主的碧葉紅蓮嬰兒肚兜,應也是父親所愛之人所有,會不會……會不會那嬰兒肚兜其實就是她的,在她還沒有成為“溫蘅”前……

……哥哥是做事謹慎仔細的人,既知道父親極為看重匣子裏的物事,怎會那般輕易就失手燒了……真是……不小心燒了嗎……

……哥哥……哥哥明明並非逐名逐利之人,之前卻一反常態,有意設下玉鳴殿之事,謀求駙馬身份,以求升官晉職,進入刑部,並有意疏遠她,她相信哥哥另有苦衷,不相信哥哥是那樣的人,懇聲相問,想與哥哥一同分擔,哥哥承認他有事需做,但還是沒有告訴她他所求為何,只是請她等一等他,給他一些時間,告訴她,等他做完那件事,一切都會好的……

……哥哥他……到底在做什麽……

想得出神的溫蘅,一個不慎,手下繡針紮到了指尖,她剛吃痛地下意識輕嚶了一聲,一道玄色的身影,就已箭一般沖了過來,輕抓著她那只“傷指”高聲叫道:“藥藥!趙東林,拿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