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殷勤(第2/3頁)

他原本以為,幾個月過去,聖上的新鮮勁兒過了,膩味了,待楚國夫人,就會漸漸淡下來,最終丟開手,將這不軌風月之事,徹底掩埋起來,不為人知,可他料想錯了,幾個月過去,聖上的情意不僅沒有半分淡退,反而愈發深濃……

這一個多月裏,聖上是沒見楚國夫人,趙東林不知其中內因,但能從聖上日常舉止猜出,這並非是因丟開了的緣故,若真丟開了,聖上怎還會輾轉反側、夜夜難眠,怎會時不時就去藏轉轉,興致勃勃地挑揀些珍本古籍出來,回頭擱在書架上卻又不看,怎會日日都命人折上一捧綠萼梅,養在擡眸就見的花觚中,常常對著那一觚碧玉梅花,長久地怔愣出神……

情孽……

趙東林心中唯有這二字感嘆,這樣的事,真能瞞天過海一世嗎,他實不知此事究竟會如何收場,這事,也不是他能操心的,做奴婢的,惟主子之命是從就是,他伺候聖上更衣畢,如常贊捧聖上“玉樹臨風”之類,平常他這樣說,聖上定罵他諂媚,可今日卻只哈哈一笑,走坐到一邊,令宮人服侍穿靴,心情真像是好到了極處。

同樣心情極好的,還有容華公主,她也如她的皇兄一般,眸中帶笑,細挑裙裳,太後在旁瞧著,心道女為悅己者容,嘉儀若是為已經成家的明郎如此,她定要攔著,不讓她出宮,可嘉儀若是為那溫羨精心妝扮,是否明年開春,她就該有一位女婿了?

這般一想,為女兒婚姻大事犯愁的太後娘娘,也不由舒展眉眼,與一旁的皇後相視一笑。

她們婆媳二人,在殿內一邊用著茶點,一邊說著閑話,等待嘉儀梳妝更衣,半點也不著急,倒是不久後來此請母後動身的聖上,難得表現出了急性,坐也坐不住,負手走來走去,不時地朝簾幕低垂的內殿張望,連聲催促,“嘉儀,好了沒有?”

太後笑令皇兒別催,讓他也坐下用用茶點,慢慢等著,皇帝哪裏有心思慢慢等,原想下午早些去,能早些與她相見,可嘉儀這般磨磨蹭蹭,難道要磨到天黑才出發不成?!

皇帝心裏著急,卻也不能在母後和皇後面前,表現地太過,畢竟,去明郎家用頓除夕宴而已,有什麽好火急火燎的,只能按耐著性子,一邊不知味地坐著用茶,一邊在心中自我洗腦:不急不急……

兩盞茶下肚,嬌顏霓裳的容華公主,終於從內殿轉了出來,手拽著灑金羅裙邊緣,轉動著身子,笑問母親:“母後,我穿這件好看嗎?”

太後還未笑答,就見皇兒騰地站起身道:“好極好極,再沒有比這件更好了的,快些出發吧,再不走,天都快黑了!!”

微服的車馬,從皇宮出發,駛抵明華街沈宅時,已近黃昏,沈湛攜家人相迎,還未跪拜,太後與聖上,即令眾人免禮平身。

太後此行,雖然主要為一人而來,但也不能表現地太過直白,她目光悄然掠過溫潤如玉的年輕男子,落在明郎身上,笑問道:“你母親還沒來嗎?”

沈湛含笑回道:“母親她應該也快到了。”

太後笑道:“按規矩,來得最晚,可是要罰酒的”,又對皇後道,“到時候,可不許幫你母親擋酒。”

皇後笑著道“是”,又道外頭天冷,讓弟弟明郎快些盡地主之誼,請太後入廳落座。

沈湛親自在前引路,皇帝只能暫收了悄悄看她的眸光,扶著母後在前,領著眾人,往宅中花廳走去,他心猿意馬地走著,想到她就走在他身後不遠,身姿也不禁端直了些。

溫蘅自然沒心思看皇帝身姿如何,她小心攙扶著父親,暗暗想著自己的心事。

幾日前,明郎告訴她,除夕那夜,太後等人會來府中用宴,因為太後娘娘聞聽容華公主中意哥哥,所以想來府中一見,明郎還踟躇著告訴她,他的母親,華陽大長公主,也會應太後之邀,來府中共度除夕。

她當時聽到這事後,雖然沒有說什麽,但也禁不住情緒低落,明郎以為她是因為他母親要來的緣故而不高興,但其實,比起華陽大長公主,她更怕見到當今聖上……聖上……應只是陪著太後來此,別無他想吧……縱是有別的心思,此處不是幽篁山莊,有太後等人在,聖上應也會收斂著,不敢做什麽吧?……

暗藏心事的溫蘅,攙著父親走在人後,慢慢走進花廳,廳內七八個炭盆熏得一室如春,沈湛請太後等上座,皇帝看她攙著患了呆症的父親默默站在一邊,有意對她示好,笑著道:“今日家宴,府內無君臣,只有長輩晚輩,哪有晚輩坐著、長輩站著的道理”,說罷讓趙東林去扶溫知遇坐下。

因為禦駕來此,溫蘅只能循禮扶父親出來見駕,既然已經見過太後、聖上等,她此刻,只想送父親回房休息,趁勢離開此地,遂替父親謝恩道:“臣婦父親抱病在身,神智不清,這幾日說話,常顛三倒四,只怕在此久坐,言語間會沖撞娘娘陛下,還是讓臣婦送父親回房休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