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珠串(第2/3頁)

……故作矜持??

……哦,也對,她現在的設定是不認識當朝皇帝,作為一名良家女子,若是隨隨便便任由外男握住她的手,豈不是顯得品性輕浮?宮中的妃子,可以明艷張揚,也可以沉靜如水,百樣性情皆可有,獨獨不能輕浮孟浪,這是宮妃大忌,犯了這一條,就絕無入宮為妃的可能。

“……是我唐突了”,皇帝放下那瓶膏藥,“小姐自己來吧。”

溫蘅心裏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看他又好像是一片好意,方才還讓利那樣多、將書換給她,也許只是舉止唐突些、沒有什麽其他心思,她垂眼輕挑了點膏藥細細塗在手背處,再三向他道謝後,與春纖抱著書,離開了這間書鋪。

皇帝看她就這麽走了,莫名生出點兒留戀的心思,心道就這麽走了嗎?不再演會兒了嗎?

他望著空蕩蕩的書屋大門,疑心她還會再回來,借口就是掉了香囊帕子什麽的、要回來找找之類的,然後請他幫忙找找,找的時候說說話聊聊天親近親近,說不定還會腳一崴、正好跌到他懷裏……

這是誰的套路來著?楊美人?玫嬪?還是貴妃?

皇帝剛登基那四年,身邊只皇後一位妻子,那時以華陽大長公主為首的朝廷勢力十分強大,後宮沒有宮女,敢使招數往龍榻上爬,他也沒這方面的心思,真與皇後舉案齊眉了四年,四年後,他大權漸掌,為給籠絡的世家喂下定心丸,應言官之諫開了選秀,世家眾多,不能厚此薄彼,他納納這個,納納那個,後宮漸漸人就多了,這一多,什麽五花八門的邀寵路數都出來了,逛個禦花園各種偶遇,走近些各種腿軟,只要出了建章宮,一天不知遇上多少遭。

皇帝用治理前朝的眼光,冷眼看了後宮一陣,覺著京兆馮氏家的女兒,倒是個性子厲害的,禦下寬嚴並濟,做事也有分寸,作為妃嬪來說,容貌足以服眾,面對他時,性子也很乖巧可人,不會恃寵生嬌,給他找事,她的家族,也頗有能力並知進退,方方面面,都正是當寵妃的料,他也需要一位寵妃,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如今的前朝局勢,不容許他太過親近皇後,他這幾年,一直在設法剪除姑母華陽大長公主的朝廷勢力,若繼續與皇後舉案齊眉,前朝籠絡的世家看了,將會心生憂慮,懷疑他打壓“公主黨”勢力的決心,使得局勢不穩。

從前妃嬪人人恩寵都差不多,覺得爭上一口氣即萬人之上,但自有了馮氏這位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貴妃,後宮諸女望之莫及,“偶遇”之事少了許多,皇帝已許久沒見到像她這樣“直白”而又“婉轉”的“勾引”了,他撥了撥手中碧璽珠串,再看向那空蕩蕩的書屋大門,又拿起那本《六朝史》在櫃台後坐下,但直至黃昏,都沒有人回來。

溫蘅離開這書屋後,就回到那間茶樓附近,等待婆母,婆母本是笑著陪太後等出來,結果一看見她,臉色就冷了下來,離宮的路上,一句話也不與她說,等回到了武安侯府,沈湛出來迎接,看見她手背處塗著膏藥,急問她是怎麽回事時,婆母忽然爆發,怒聲斥道:“她燙破了點皮值得你這樣?!你可知那杯熱茶,差點潑在你娘的臉上?!!”

沈湛一怔,溫蘅急忙跪下請罪,“母親消消氣,當時兒媳好像被……”

“連杯茶都倒不好,我要你這樣的兒媳有什麽用?!我與武安侯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婆母似不想再看到她這張臉,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滿面怒氣地掠過她身邊,大步向內走去,侯府門前,沈湛扶她起身,問是怎麽回事。

溫蘅望著婆母遠去的背影,心中暗嘆了口氣,沒將容華公主那一腳對他說出,只道是自己不小心。

沈湛道人有失手,讓她別放在心上,又說母親近來因朝事心情不好,所以火氣大些,低首輕吹了吹她手背,問還疼不疼。

溫蘅搖了搖頭,斂了抑郁的神色,從春纖懷中抱過那摞書,笑對沈湛道:“你看~”

沈湛翻了翻書,也笑了,“哪兒得來的?”

溫蘅將用碧璽珠串換書一事,笑對沈湛說來,夫妻二人手挽著手,向內走去,而深宮之內,禦前總管趙東林,默默瞥看著禦案上的一道碧璽珠串,見看書的聖上,時不時就擡頭看上一眼,心中暗思,這碧璽珠串的女主人,會是誰呢?

他想,等夜裏聖上召幸妃嬪,這謎底自然就會解開,然而,聖上一整夜都沒有召幸任何妃子,而這道珠串,在接下來的幾日,一直擱放在禦案處,聖上批奏折的間隙,有時會拿起來把玩把玩,唇際浮著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日,長春宮中來人傳話,趙東林入內傳報與聖上,“皇後娘娘派人來說,陛下操勞國事,也當以龍體為重,宮中教坊司新排了一支樂舞,十分精美,請陛下去碧波榭賞看會兒、消消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