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如昔暗中贊嘆,果然黑化的唐余想法也不單純,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圖。雖然安如昔對唐余的琴藝很有信心,但是架不住萬一聽眾之中有人挑事,所以宴會時不可能只讓唐余一個人表演。

再者唐余在大雍除了貢品這個身份以外,暫時還沒有其他惹人注目的地方,必須尋一個有知名度的人做托。

一般情況,當紅的名角花魁輕易不會為旁人做嫁衣,哪怕長公主出的價錢高。畢竟人家是混這碗飯的,名聲臉面都很重要。而素琴小姐就比那些人高了一個層次,看她連長公主的邀約都敢婉拒,就是不差錢的主。

金錢不能打動素琴,那麽就展現一下實力或者談談她的需求。說不定人家素琴小姐很講道理,也願意成人之美。

本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態度,安如昔在日落的時候趕到了天音觀。

這天音觀依山而建,面前有一條清河東西蜿蜒,河的南岸是成片農田,河的北岸卻少有耕作,保留了原始的自然風貌。三進院落隱藏在林中深處,沒有城中誇張的高樓飛檐,乍一看與尋常莊園差不多。

不過封建時期的建築物有著嚴格的等級制式,最直觀體現在屋頂的形態。民宅建的再高都不可能逾越到官家的那種屋頂樣式,也不允許用官家的顏色裝飾。而道觀、寺廟若得帝王恩準,那是可以超越世俗的制式。

因此這個天音觀雖然外表灰撲撲一水的灰磚灰瓦不起眼,可院中隱現幾座大殿,竟是重檐的屋頂。

莫非這天音觀也是有強大後台資深背景的?怪不得那素琴敢婉拒她這個長公主的邀約。

對外宣稱戴發修行的長公主,出遊在外路過天音觀,豈能不入內參拜?她讓隨從敲開院門,先不提求見素琴,而是做足了信徒的樣子,將幾座大殿內供奉的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撒了一圈香火錢。

這時就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女道士走了出來,開口便說道:“長公主殿下大駕光臨,供奉香火實在可貴。不知今晚是否在此留宿,用些齋飯?”

“幹糧我們自備,天色已晚恐怕要借宿在此了。”安如昔一臉虔誠。

女道士望向長公主身後一眾男仆從,面上略有些為難道:“觀中皆為女修,一向不留宿男客。長公主殿下入住並無不妥,只是其余人等需在觀外露宿了。”

安如昔心想武俠小說裏不是經常描寫男女道士師出同門在山上學藝,怎麽這天音觀裏全是女的還不招待男客呢?她壓下這個問題先不提,也不說答應,繼續問道:“其實我此番前來,除了參拜供奉,還想結識素琴小姐,不知她是否在觀中?聽聞她身體不適,這次我特意備了一些藥材送來。”

女道士嘆了一口氣,委婉解釋道:“師妹素琴的病情比較復雜,怕是尋常藥物也沒有效果。”

安如昔靈光一現,一把抓住唐余的手腕,將他拽到身前,一臉誠懇道:“我府中恰好有一位精通醫術之人,就是他,別看他年紀輕,祖傳的專治疑難雜症,要不讓他為素琴小姐診治一二?”

古時貴族小姐出門,隨行除了護衛仆從,偶爾帶上醫師郎中也不奇怪。

女道士雖然不信唐余這等年輕男子真有什麽高絕醫術,不過也不想一再薄了長公主的面子,再者素琴的病症來的蹊蹺,若是尋常醫者怕未必能治療。

安如昔成功帶著唐余跟著女道士進到了後院。那裏是觀中女修起居之所。

唐余雖然白天趕路的時候忍著委屈費盡口舌在車中混了幾口點心幹糧,到底還是沒吃飽,這會兒看到觀內郁郁蔥蔥的植物,聽著鳥雀之聲,滿腦子想的都是夜裏找機會搞些野味改善生活。最好是長公主一個人留宿觀中,他們這些隨從男子在外邊露宿,他才能更自由活動,甚至他都計劃好了該如何哄騙阿朦。

結果人家長公主硬說他祖傳的醫術高明,拉他去給素琴看病。他心中其實很不情願。明明醫(毒)術高明的是長公主啊,為何拿他當槍用。不過想想這月的解藥,唐余還是從了。長公主說他是幹啥的就是幹啥的,一會兒裝模作樣診脈,看看長公主到底想幹什麽吧。

素琴身為觀主虛雲子的入室弟子,是有獨立居所的,平素有兩個做道士打扮的少女貼身服侍,一應用度起居飲食都有人照顧,與有錢人家的小姐待遇差不多。

見女道士帶了生人過來還有一名年輕男子,守在門口的少女自是要問清楚的。

女道士簡單介紹了二人情況,等著房內正主允諾,這才帶人進入。

長公主心說這位素琴小姐架子還挺大的,莫非是真的臥病在床,竟連皇親國戚親自上門了,她也不迎出來做做恭敬樣子麽?

實情還真不是素琴擺譜,而是她連日來無端體虛力乏,總是困頓提不起精神,眼睛看東西也越來越模糊。這種怪病極為罕見,觀中也先後請了幾位郎中,均是看不出什麽緣故。便有人疑神疑鬼,說她惹上了不幹凈的東西,可她一直都在觀內潛心修行深居簡出,只在中秋前後去過一次薛府的壽宴。按道理天音觀也是香火鼎盛之所,尋常妖魔鬼怪豈敢靠近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