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不過這發憷,更多是替徐冽。

她實在無法想象,徐冽怎麽能在這樣的地方打工。

他曾經也是跟程浪一樣含金湯匙長大的天之驕子啊。

程浪從牽著徐翹,改為摟著她肩走,帶著她避開人群。

終於走到巷子盡頭。

盡頭酒吧招牌只剩“bar”三個字母,歪歪斜斜地垂在門邊,虛掩的門裏透出陰沉的紅光。

六位西裝革履的白人男性從隔壁巷子穿過來,與兩人會合,替他們推開門,用英文跟程浪說人就在裏面。

程浪帶著徐翹走了進去。

酒精的氣息混合著廉價香水味撲面而來。不知是因為沒休息好,還是家裏破產後太久沒出入聲色場所,徐翹覺得腦袋暈沉,太陽穴作痛。

她盡量屏蔽掉嘈雜的人聲和樂聲,眯起眼,在交織的光影裏開始搜尋徐冽的身影。

酒吧不大,大致望了一圈,散台和卡座紮堆著廝混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沒瞧見人。徐翹正打算跟程浪上樓,忽然聽見角落傳來一句:“You son of bitch!”

緊接著,叫罵的男人一腳踢向什麽。

徐翹這才看清,茶幾邊蹲著個正在撿酒瓶碎片的少年。

因為這正中肋骨的一腳,少年側倒時自我保護地拿手掌撐了一下地,掌心瞬間紮上一片碎玻璃。

徐翹打了個冷顫,快步過去:“徐冽!”

六位白人保鏢分列兩側,迅速給徐翹和程浪開道。

支肘起來的少年一僵,回過頭去。

徐翹上前一把扯過徐冽的胳膊,察看他淌血的虎口:“疼不疼?”說著回頭望向程浪,“你口袋巾給我。”

程浪抽出西裝衣袋裏的口袋巾,遞給徐翹,然後走向前去。

保鏢簇擁而上。

踹人的男子顯然被這陣仗愣了愣。

程浪擺擺腕表,冷眼瞥了眼對方,用英文跟保鏢說:“請把這位先生送進警局。”

對面人一愣之下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滿嘴臟話地吐著帶口音的英文:“我只是踢了一腳這小畜生一腳,你又是哪來的貨色?”說著伸出手來推搡。

只是手剛擡起,一旁保鏢就上來擰了他手腕輕輕一折,與此同時,其余五人拔出了腰間的槍。

男人嗷嗷呼痛,他身邊,幾位同伴紛紛起立舉手保持投降姿勢,膽戰心驚地看著程浪。

程浪輕飄飄地瞥對面一眼,朝保鏢點點頭示意辦事,轉身帶著徐翹和徐冽往外走。

徐翹勉強用口袋巾給徐冽纏住傷口,目光在他身上來回地掃,像在檢查他還有沒有別處受傷。

這一看,才注意到他大冷天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露出的脖子和鎖骨處有不少深深淺淺的細小紅色劃痕,嘴角也有一小塊淤青。這還只是暴露在表面的傷。

徐翹抓著徐冽的胳膊都在發抖,因為生氣。

徐冽回過神,走了兩步,停下來,把胳膊從她手中輕輕抽走,面色已經從恍惚中恢復如常,看著她道:“你怎麽來了。”

用詞是疑問句,語氣卻很淡漠。

“我不來,看你在這兒受罪嗎?”徐翹提高了聲。

“我在這裏很好。”

徐翹被他氣笑,指著他仍在流血的手掌:“很好?”

“意外而已。”

徐翹懶得廢話,拽著他胳膊把人往外拉。

徐冽雙腳釘在地上紋絲不動。

程浪打手勢叫來兩個保鏢,拍拍徐翹的肩:“你先跟他們去外面等。”

徐翹看向程浪,見他對她使了個眼色。

她暗暗領會,跟著保鏢走了出去。

程浪垂眼看著徐冽:“這裏太亂了,跟我出去處理傷口?”

徐冽一言不發,直接往回走。

程浪擡起手臂虛虛攔了一把:“徐先生。”

徐冽腳步頓了頓,似乎對這個稱呼感到一絲意外。

“上個月你已經年滿十八,可以被稱作‘徐先生’了。”程浪對他笑了笑,“成年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去向,誰也不能逼迫你作選擇,去處理一下傷口,不代表你的人身自由就此被剝奪。你在害怕什麽?”

徐冽沒有說話。

“這裏只有我和你姐姐,我們暫時沒有聯系你母親,也沒有告訴你父親你目前的情況。”程浪繼續說。

徐冽擡起眼來:“如果你們打算接我回國,我不會跟你們走。”

程浪能夠理解徐冽此刻堅決的態度。

這個少年跟他的姐姐一樣,性子都很驕傲,心腸看似很硬卻實則不然。

對徐冽來說,自己的母親在家裏遭難時雪上加霜地卷走了最後的錢,不管他有沒有用這筆錢,他永遠虧欠了他的父親和姐姐。

所以他既不願意被徐翹看到自己現在的落魄,也不願意成為徐翹的拖油瓶。

“你可以堅持你的意見,我們不勉強你。”程浪點點頭,“只是你現在受傷了,必須請醫生仔細檢查。這裏的東西不幹凈,如果感染了什麽,到時候你才真是失去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