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梁九功帶著宮人下去,室內一時間只剩下兩人,唯有裊裊香煙升騰,帶來幾分曖昧的薄霧。

姜染姝知道,教她研墨也好,教她習字也罷,意在‘情趣’。

因此她筆下的‘康熙’二字,恰恰撓到了癢處,讓對方神色柔和下來,且上前一步來,輕巧的用大掌裹住她的小手。

康熙從後面環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熾熱的呼吸若有若無的在脖頸間輕掃,帶來陣陣戰栗。

她覺得,這是搬著石頭砸自己腳。

“這裏轉折綿軟了些,筆鋒掃過去要快要穩,出來就幹凈利落。”康熙示意,低低的笑聲就在耳邊。

她最受不住這個,從胸腔中悶出的低笑聲,格外蘇。

姜染姝垂眸,抿著薄唇認真學習,間或側眸看他,淺聲詢問:“可是這般?”

她用中性筆寫字一點問題都沒有,只不會用毛筆罷了,寫出來沒有筋骨,勉強畫了個形。

康熙看著她慘不忍睹的字形,想了半晌不知道該從哪方面誇贊,一針見血的開口:“醜。”

姜染姝:QAQ

看著她不安的扭著手指,白生生的指尖絞在一起,泛起微微的粉紅,眼睫輕顫,櫻唇抿在一起繃成一條線。

他便知道,她這是傷自尊了。

趕緊又哄:“剛學便會寫字,比朕當初還強些。”

他盡量讓自己語氣真誠些,看著對方眼圈都微微紅起來,嬌軟的望著他,不由得有些無奈:“真的。”

姜染姝垂眸,輕輕嗯了一聲,這才挨著康熙坐了,細聲細氣地說:“您別安慰我,寫的差也是曉得的,我以後多練練……”頂好的康熙再多教教,一來二去的,培養幾分面子情。

話是這麽說,人卻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吧吧的。

這話一出,臉蛋瞬間被掐了掐,輕輕的力道也讓她臉上有幾抹紅痕,趁著白皙的底色,別有一番旖旎。

康熙想要出口的話頓時又吞了進去,他撚了撚手指,低聲調侃:“這麽軟?”他略微湊近了些,直到能看到她臉上的絨毛才停下。

“許朕嘗嘗甜不甜。”

半晌兩人唇分,瞧著她如醉酒般酡紅微醺的臉頰,康熙勾唇:“甜。”

姜染姝橫他一眼,眼波流轉間水意瀲灩,連挺翹的鼻尖都泛著微紅,又嬌又媚,可人極了。

喉結微動,原本打算修身養性的康熙便耐不住了,瞧著外頭明亮的天色,到底按捺下來。

深層次不行,拿點利息還是可以的。

她被箍進一個結實的懷抱,胸腔間熱意滾燙,燒的她腿軟。

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姜染姝趕緊從他懷裏滾出來,羞羞怯怯的轉到屏風後頭整理衣衫。

果然外頭傳來梁九功那熟悉的聲音:“張英大人求見。”

“傳。”

康熙帶著壓抑的怒意,好沒眼色的奴才。想到張英,他神色瞬間又變得平靜起來,重新把英明帝王的馬甲披上身。

張英年逾四十,留著整齊的山羊胡,面容清瘦疏淡,通身氣派儒雅,他邁著官步走進來,先是打千行禮,這才束手立了。

“啟稟皇上,南書房日漸走上正軌,入侍的名單也定下些人,您瞧著定奪。”

點了點頭,康熙接過小劄,瞧著上頭的名單沉吟,半晌才緩緩道:“原是朕覺得不能盡情談史輪講故而設立,你和高士奇便可。”

他掃了一眼屏風,稍頓又添兩個名:姜染斐、五格。

他在職位名稱思索一瞬便定下,“便叫南書房行走吧。”

張英躬身應是,帶著口諭下去了。

見證一個歷史部門成立,姜染姝的心情有些微妙,原本存在於想象中的事,突然就這麽擺在你面前。

她無聊之下統計過,看似一天端上去不少茶水,康熙也雨露均沾挨個都喝過,但是他喜歡的和不喜歡的,到底不一樣。

他喜歡喝龍井,每每逢上都會多喝,但他特別克制,就算多也只是一口半口的。

若不是她吸收玉珠後五感靈敏許多,說不定還不能發現。

等到晚上下值以後,姜染姝便回了角房梳洗,工作的時候穿宮女服裝,下班自然要換回旗裝。

細算起來,這著實是個賠本買賣,白天夜裏都要上工,一個月也就五錢銀子,可以說非常白菜價,福利倒是好,布匹吃食都不曾短缺。

如果想要高收入,做乳母和嬪妃最快,年例三十銀起,是她這個年例六兩銀拍馬比不上的。

惆悵,想要錢。

這個崗位也沒有什麽灰色收入,旁人敢給她也不敢收,倘若被查出來會丟腦袋。

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她很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生命,哪怕窮點,也不想失去它。

清月伺候著她梳妝,換了細緞宮裝,等待著帝王可能有的召幸。

天色微微擦黑,角房迎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裴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