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一晚徐容繡帶著弟弟妹妹早點睡下,第二日天不亮姐弟三人就起來了,徐大嫂過來幫襯也沒說昨日之事,催促她去洗了澡回來讓她將早就繡好的嫁衣換上,然後等全福人過來給她絞面畫新娘妝。

然而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全福人,徐大嫂心中氣惱便知是羅氏在中間做了手腳,可她上頭沒有婆婆,不算全福人便讓徐容繡等一等,自己跑出去問羅氏這事。

羅氏被徐屠戶打的下不來床一聽全福人的事當即來了精神,也不管維持形象了,當即得意洋洋道,“有本事就自己嫁出去,我就瞧瞧她大喜的日子是不是也會拿刀來砍我,左右我都這樣了,有本事就一刀砍死我,想讓我給找全福人,呸,下賤的胚子!”

她話音剛落,外頭的窗戶啪啦一聲響,羅氏之前托人弄來的玻璃也應聲碎了,幾塊碎玻璃飛濺進來正好打在她的臉上。羅氏只覺臉上一疼,伸手一摸卻是見了血。

這事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徐容繡幹的,可惜她起不來床,躺在炕上嗷嗷直叫,外頭正在待客的徐屠戶進來見她鬧騰不分青紅皂白又將她揍了一頓。

在他揍人的時候徐大嫂早就跑出去找全福人了,哪管羅氏怎麽挨打。

徐屠戶打完了也瞧見她臉上的傷痕,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只以為是羅氏瞎鬧騰,“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再鬧騰我就把你休回去。”

羅氏疼的嗷嗷直叫,“徐保寧你混蛋!你沒瞅見那賤胚子把琉璃砸啦我被琉璃傷了嗎?”

“你當我傻是不是。”徐屠戶擡手給她一巴掌,“今日是她嫁人的日子,她哪有空閑過來收拾你,再多說一句立馬給我滾。”

羅氏悲切的看著徐屠戶,心中悲涼再不敢開口。

至於東廂房的徐容繡,將手上的灰塵洗凈又坐了回去,自己拿事先買的胭脂水粉給自己裝扮起來。

論起化妝水平她自然不錯,雖說這時候物品緊缺,胭脂水粉也算不得好,但她底子好,皮膚白嫩,稍微一倒騰就美艷過人。

藍容恩是男孩還好些,藍容菲卻覺得震驚,“大姐,你好美啊。”

徐容繡聞言不由抿唇笑了笑。往日她冷著一張臉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給人距離感,美艷動人,一笑的時候顧盼生輝,灼灼其華,生生將藍容菲看呆了去。

她剛裝扮完,外頭徐大嫂領著全福人進來,倆人一進來瞧見她已經畫了臉,登時驚訝,“你自己畫的?”

說起來新娘子自己畫新娘妝是不合規矩的,可眼瞧著時辰不早,徐容繡也不想再折騰,只央了全福人給她盤了新娘頭,又將大紅嫁衣整理一番。

全福人來之前是不樂意來的,畢竟徐容繡名聲不好,還擔心萬一自己沒做好讓她拿刀劈了咋辦。可這近距離接觸,全福人卻覺得以前的判斷有失偏頗,尤其昨日徐家鬧的這一出滿城皆知,她自然也知曉,心中難免起了嘀咕,難不成以前徐容繡的名聲都是那羅氏給故意壞的?

可又想到他們可都見過徐容繡提刀追趕羅氏的,又覺得想不通。

不過既然徐容繡瞧著規規矩矩,也沒往別處想。

哪知剛盤完新娘頭猛然瞧見旁邊的桌上放著一把三尺來長的殺豬刀頓時腿都軟了,索性頭發盤好徐容繡也沒說不好,全福人擡腿便想離開。

徐大嫂也害怕那把刀,可昨日在這呆了一天徐容繡也沒摸那刀她也松懈了,如今全福人要走她怎麽可能把人放走,當即將人攔下,“您就可憐可憐這孩子沒娘在跟前也沒個幫襯的,等她上了花轎再走也不遲,行嗎?”

徐大嫂是真心心疼徐容繡,雖說不願惹事更不願招惹羅氏,可對徐容繡能幫還是要幫一些,她說著從袖中掏出一點碎銀子,一咬牙塞了過去,“您就幫幫忙。”

全福人瞥了眼銀子再瞥一眼神色淡淡的徐容繡,將碎銀子接了過來,“成。”

對此徐容繡表情並無實際變化,要她自己來定,沒人幫襯也照樣出嫁。

眼瞅著到了吉時,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徐容繡聽著動靜嘴角慢慢劃出一個弧度,心跳也不由的加快了。

宋子遇來接她回家了。

因著徐宋兩家的婚事透著蹊蹺,又有昨日羅氏拿磚頭代替嫁妝一事,早就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清河縣城內的豬肉多半是從徐家出來的,知道徐家的也就不少。得聞此事好些人還不相信,覺得徐家賣肉都比另外幾家厚道,又怎會做出此等之事。

於是到了初十這日徐家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看熱鬧的人多了難免說起昨日之事,於是好心的鄰居們便給沒來見識的人普及了一番昨日之事,於是來瞧熱鬧的人也不得不信確有此事。

許多人當即叫罵羅氏不是東西,繼母就是繼母,苛待前頭的孩子。當然也有人責怪徐屠戶管家不嚴,放任集市欺負前頭的兒女。